谢明月咬牙忍怒,暗暗腹诽。

戚缙山和她说话时,为何总是这副死样子?

夹枪带棒的,还疑心她不忠,难怪他们感情不好。

因为她自己也是个傲气性子啊,常年被这般诘问对待,脾气能好吗?

谢明月忍不住阴阳怪气道:“都十年了,我能有什么妄念?”

她扭过头,负气地端起碗就灌下了药,药汁苦得她皱紧眉头,不想说话。

看着她侧脸躲避的举动,戚缙山眸色一暗。

这才是她惯常待他的疏离样子,方才那些,恐怕都是伪装。

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即将归京的男人。

他的脸色一寸寸沉下去。

早些年,她还会与他争执,可随着她越来越沉默、病弱,他们之间连争执都快不复存在了。

当初嫁他,本就非她所愿。

破镜难圆,他们之间,却从来就没有圆过。

可他放不开手,于是只能互相煎熬,熬着这一条不该牵在两人之间的红线,渐渐断掉。

不知想到了什么,戚缙山眉间闪过一丝煞意,像要杀人。

“下毒之事,你若申冤,我便替你审,若不管,就作罢。”

随她如何折腾,今日过后,他都不管了。

他心灰意冷之际,正要离开,却突然被拉住了袖摆。

身后,谢明月立刻回头,主动道:“当然要管,现在就去,我同你一起。”

她差不多习惯了与十年后的戚缙山相处。

毕竟少了眉间的阴郁后,他算得上是个风骨峥嵘的男人,只是站在那儿,就给人一种如山般的安稳。

而她刚来,府中什么情况一概不知,审起来会很艰难,他愿意为她撑腰,她自然乐意。

让她瞧瞧,到底是谁在背后弄鬼。

是谁,害得她成了如今的模样。

第3章 为她撑腰

一起?

十年来,她对他说过的唯一一句“一起”,是要与他一起去死……

戚缙山勾起一丝冰凉至极的笑,谢明月不明所以:“怎么了?你若没空,我自己去也行。”

察觉到她话语中的软和,他诧异地瞥了她一眼,却对上她清澈的眼眸。

“有空,”他淡淡从她身边退开一步,分外疏离,“先更衣。”

谢明月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一直穿着亵衣在他面前晃悠。

她立刻红着脸躲到折屏后。

“劳烦你在外间等我,喝杯茶。”

戚缙山眉宇微动,看着她袅袅转去了款彩仕女图折屏后。

除去今日,他已有一年多未曾踏足过她的寝室,更妄论在此坐下饮茶。

今日,诸事都以一种他未曾想到的情形在发展。

打开衣柜,谢明月看着一柜老气横秋的衣物,皱紧眉头。

“夫人,有何问题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

谢明月摇摇头。

做人如穿衣。

十六岁的她,喜好用那些淡雅却靓丽的衣裙妆点自己,可二十六岁的她,衣柜里净是些死气沉沉的颜色。

就如同她镜中看到的面孔,了无生意。

她摸了摸自己细瘦的手腕,从柜中挑出一条绀青色的裙子,配了玉饰的头面。

这时,梧桐从箱底找出一条浅桃粉的薄斗篷。

“这斗篷不错。”谢明月眼前一亮,大力赞赏。

在谢家金尊玉贵地养了那么久,什么是好东西,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夫人,这是八年前大爷赠您的礼物,您当时发了脾气,说一辈子都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