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谢明月在戚缙山的院内待着,手里打着一根长长的璎珞流苏背云。

“春花宴,原本万事都备好了,只长公主突然抱恙,所以无端多了些时日准备,这些日子,我的丫鬟们是都学了些书画样子,但母亲那边……”

她想到这件事,提前与戚缙山打了声招呼。

当初她是同罗氏说过,罗氏安排下去,整个府中要露脸的丫鬟们,全都紧急抱佛脚,填补着学了些粗浅的学识,用以应付长公主校考。

但云氏对此嗤之以鼻。

戚缙山面色沉沉,从思虑中抬眸:“随她去。”

谢明月顿时皱紧眉头。

云氏的事,她也不想管,但云氏丢人,难免波及到戚缙山,她不愿他为此遭受耻笑。

似是察觉到她的担忧,戚缙山捞过她的腰身。

“内宅之事,还撼动不了我的朝堂地位。”

这些年,他遭受的抵抗又何止这些,却都没能阻止他向上的脚步。

谢明月喜欢他这般自信,像是世间万物尽掌在手心,比起十年前的阴郁少年,如今的成年男子,是一座宽阔而沉稳的大山,庇荫一切。

两人正说这话,寂静夜空里突兀地响起一声鸟鸣,不似正常声音,一连串鸟鸣闪过后,戚缙山眉头微蹙,轻击两下手掌,便有一黑影飞快地窜进院子,落在面前。

这不是白日在谢家带她去瞧母亲的那个女侍卫吗?

谢明月才看清她的脸,女侍卫已急急开口:“大人、夫人,今日谢长勋加强了谢夫人院内看护,史韩玥企图用钱财收买手下对谢夫人不利,被手下化解了。”

她黑色的夜行衣下,隐约露出谢家丫鬟的装扮。

谢明月一愣,随即对着戚缙山急道:“这是你在谢家安插的暗桩?”

看样子,这女侍卫如今在母亲院中当丫鬟。

戚缙山颔首:“这些年,谢长勋将谢家管得如铁桶,轻易不好安插人手,是以我培养了擅长易容模样的女子,前几日才趁一个丫鬟病逝的机会,取代了她。”

谢明月的心底划过一股暖流。

这样一个手下培养不易,想必戚缙山很早之前就着手此事了。

看来,他心底一直为她记挂着这件事。

“夫君,你真好。”她忍不住拉起他的手,感动得软下嗓音,“我原本还想费一番功夫救出母亲,可你居然已经安插进人手了。”

戚缙山得她夸奖,面色不变,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他微微颔首,被握住的手反手包裹她柔软的手掌,看向女侍卫:“不错,保持。”

谢明月见女侍卫要被遣走,心底有些着急,但却理不清自己在着急什么。

母亲在谢家,能有人护持,想必境遇会好,可她并不甘心。

小时候,她病了累了,总是枕在母亲膝头,被柔柔地抚着脸颊,满怀信赖地睡去,可如今母亲深陷漩涡,她却无能为力!

这不行。

谢明月焦灼了一瞬,突然主动回身,坐在戚缙山腿上,搂住他的脖颈。

清浅的气息扑在男人刀刻般的轮廓上,她忍着羞意,青涩地送上红唇。

“夫君……”

戚缙山饶有兴致地勾唇凝视着她,左臂撑着她柔软的身躯,托住谢明月的后脑勺。

“嗯?”

他低敛眉眼,漫不经心地遮掩眸底情绪。

谢明月极力忽视着他掌在身后的大手,温软轻语:“多谢夫君……”

说着,她细细颤着身子,自上而下去看戚缙山的眼睛。

却被他不由分说地拉着,被迫俯身吻上了他扬起的唇。

月色皎洁,树影后藏着隐约黏在一起的两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