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嘻嘻地同谢明月说笑,谢明月弯着眉眼,透过窗子缝看见戚缙山信步走入院子,忙起身迎他。

“夫君,今日这么早就下值了?”

戚缙山看着她浑身羊脂白玉似的肌肤,就裹一层软绡,踩着绒毛履便跑了出来,忙上前拉下大氅将她裹住。

“不过乍升温一些,你就贪凉。”

他沉着眼眸看向怀中人,谢明月搂住他的腰笑道:“也没有贪凉,不过是才小睡了一会。”

这会正是晌午,她睡得浑身酥软,看见戚缙山后,也是不由自主就依赖了上去。

看着越发明媚的夫人,戚缙山挑眉淡笑,将她揽进屋内。

“睡醒正好,夫人梳妆吧,随我出府一趟。”

谢明月绽唇一笑:“去哪?”

戚缙山叩着身侧梨花木几:“谢府。”

*

顺清侯府低调的马车停在谢府前,谢明月看着明明不过与自己别过一月不到,却已经物是人非的府邸,心绪激荡。

自那日戚缙山应了她的恳求,她便日日想着何时能够见到母亲。

想了很多,就连戚缙山会带着她夜探谢府这种荒唐情形也想过,就是不曾想到,他会带着她直接登门拜访。

“戚大人?”

谢家的门房见到戚缙山,顿时瞪大了眼睛,再一看到他身侧,那再熟悉不过的“大小姐”,忙不迭地连滚带爬进府通报。

过了一会,朱红大门开,戚缙山与谢明月缓缓随带路的仆从踏入府内。

一别经年,谢明月所熟悉的那些,尽数被换了。

她走在陌生而熟悉的道路上,四处都能瞬间将她拉入回忆。

尤其是这堂前四方的鹅卵花砖地,十六岁时,她还在此起舞扑蝶,转瞬间,却已物是人非。

谢老爷早就在堂前候着,见到戚缙山身侧的谢明月时,一张肃颜又狠狠皱紧了分寸。

“戚大人,今日可是有朝中要事相议?又何必带上尊夫人……”

谢长勋目光从谢明月身上划过,一板一眼地同戚缙山道。

听闻戚缙山近日有意重查当年漕河惨案,他还以为今日拜访是有要事详谈,谁知随着戚缙山而来的,还有那在谢家呆了十多年的冒牌货。

谢长勋的脸当即冷下来。

戚缙山负手肃颜:“谢大人,今日戚某前来,另有关于府中要事商谈,至于内子,则是近日与在下同乘,顺道回故地瞧瞧。”

故地?

谢长勋猛地瞪开眼,想要嗤笑。

不过是恶仆偷换的野种罢了,在谢府偷了他们十六年的宠爱,又傍上了戚缙山,还想卷土重来!

当初谢明月与戚修玉婚约作罢,又立刻嫁给戚缙山,让他们谢家得了好一番耻笑!

谢家是清流文臣,每每想起那年境遇,谢长勋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

“戚大人说笑了,尊夫人并非谢府中人,何来故地一说。”

他忍不住反驳。

待反驳完,想到戚缙山平素里那恣睢妄然之举,自己却先流了一身汗。

今日戚缙山带着谢明月来,明显就是撑腰的。

可他却这般驳他的面子,听闻这些年,戚缙山不纳妾,不生子,就守着一个病弱夫人过活,显然是爱到了骨子里。

想到这些,谢长勋不免有些骨缝发凉。

戚缙山却不怒反笑:“是戚某言错,不过,如今内子随我登门,我与谢大人议事,烦请谢大人为内子安排一处赏景喝茶,以免内子烦闷。”

他言之有礼,谢长勋反倒不能再推辞什么,转念间,下意识便道:“那就请尊夫人去往昭华厅,那处春景正好,喝茶赏景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