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大概只有百分之五,”陈念东终于擦去了冯诺一很在意的粉笔印,“家长常年不在,没人管,也没什么学习氛围,更别说有些家里干脆觉得学习不重要,反正将来都是出去打工。”

“生活环境的问题吧,”郑墨阳说,“他们对学校的教学科目不太擅长,优势在别的地方。”

“那确实,”陈念东说,“可能是民族特色吧,他们在艺术和舞蹈上很有天赋,体育也很好,可惜这些能力在学校里不受重视。现在这个地方的教育水平就是这样了,除非天生聪明,否则很难考上大学。其实我觉得培养他们做美发师,汽修工,厨师,更有实际意义。等他们的经济能力上来了,再到下一代,就能给孩子更好的教育环境了。”

郑墨阳沉吟片刻,做了个总结:“所以这里需要职业教育。”

“是啊,”陈念东说着突然坐直身子,“韩老师,正好你来了,给他们看看学生的画,那些孩子画画真的很好。”

椅子上和椅子后的两个人回头,看到韩晨抱着一叠画纸走进来。她似乎是没预料到校长办公室还有其他人,脸上有些讪讪的:“你们来听课?”

冯诺一的目光落在了她手里的画上:“刚上完美术课吗?”

“嗯,”韩晨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拿起最上面的一张,按在桌面上抚平,“有学生画了这个,我有点担心。”

在耀眼的大红色背景下,画面中央有一个桌子,上面有一小堆白色的粉末,旁边放着一根绿色小管子,一张黑色卡片,一个推到一半的蓝色针管。各种高饱和的颜色集中到一起,让这个本就骇人的场景更加惊心动魄。

办公室里一片静默,只能听见外面活泼的、纯真的童稚声音。

最先开口的是郑墨阳,他缓缓挺直身子,对着画面感叹道:“他们确实很有艺术天赋。”

冯诺一震惊地望着他:“这是重点吗?”他的手指点着画面上的针筒:“这是吸|毒啊!这么小的孩子,他从哪看来的这些?”

陈念东叹了口气,把画小心地卷起来:“大概是父母吧。”

冯诺一的表情久久未动,只是忐忑不安地盯着画:“这……要不要报警?”

“这个时间,父母应该去外地打工了吧。”陈念东瞟了眼桌上的日历,语气并没有很大起伏。

“这里的人这么穷,哪来的钱买毒|品?”

“很多贫困地区都毒|品泛滥,不矛盾,”陈念东说,“正是因为没钱,才铤而走险去做毒|品生意。”

“啊……”冯诺一还没有从新信息的冲击中缓过来,“这样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了,”陈念东垂下眼睛,“之前我教过一个成绩很好的女生,是宝安村的,今年大概初三吧。她父母因为贩|毒被抓,现在她和她奶奶只能靠低保生活,上不上得起高中都是个问题。”

这不就是他资助的那个女孩吗?

冯诺一想起了年初的那次来访,当他询问对方父母的情况时,女孩目光躲闪,原来是因为这个。

“毒|品、贫困、拐卖、性|侵,这地方一个不缺,”陈念东说,“因为有这些问题所以教育落后,教育落后又进一步加剧这些问题,只能通过外力来打破这个死循环,所以谢谢你们。”

冯诺一觉得有些惭愧,毕竟他只是个有心无力的普通人,而身旁这位真正的赞助人,重置年过后不会再理会这些问题,毕竟他对“远方的哭声”不感兴趣。

郑墨阳倒是没有思考这么多,只是非常官方地回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那副画被收进了抽屉,陈念东说他会找这个孩子谈谈。这时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欢快的旋律很不尊重当下的气氛,冯诺一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