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有经验,”冯诺一带着“终于遇到复习过的考点”的表情欣慰地说,“我大学的时候是爱心公益协会捐衣部的部长。”

“听起来像是你会干的事。”

“每隔几个星期我们会在宿舍楼旁边摆摊收衣服,然后转交给相关组织。”

郑墨阳合上了平板,走到他对面坐下,气氛陡然变成了面试现场:“会遇到什么困难吗?”

“供需矛盾吧,”冯诺一不自觉地坐正了一些,“比如秋天来捐衣服的人大多数是捐夏装,但是山区那边需要的是冬装。而且有些姑娘捐的是吊带或者紧身裤,那边的孩子用不上。”

“嗯,”郑墨阳点头同意,“仓储和运输也是问题。捐衣服确实是成本最小的慈善,每次一宣传就会有大批的衣服涌进来,仓库可能不够用,存储久了也会落灰受潮。而且物流费用可能比捐赠成本还要高。”

“确实很难啊。”

“其实有些人不是为了做慈善,只是把不想要的衣服处理掉而已。扔完了还特别有成就感,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

“……也不用这么苛刻吧,初衷是好的呀。”

“挑拣衣服也是需要大量人力的,不合格的衣物需要处理,合格的需要整理,如果只是随便把不穿的衣服丢在那,其实是在浪费人力物力,”说到这里,郑墨阳突然话锋一转,“你觉得应该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啊?”冯诺一陷入了面试时被随机提问的惊恐,“我不知道……”

亲娘嘞,这年头情人上岗还要会做项目?

“前些日子看到一个做类似项目的NGO,处理模式挺不错的。衣服按质量分类,品相最好的捐给山区,其余的卖给工厂有些农业或者建筑企业可以用它们做保温材料,这部分利润可以抵消运输成本。”

冯诺一用恍然大悟的表情点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知道答案的问题为什么要问我?!

他看着郑墨阳眼下淡淡的乌青。近期为了优化基金会的运作模式,这位退休资本家一直都处于操劳过度的状态。这实在是有点……无法理解。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郑墨阳把目光移向他:“什么为什么?”

“今年是重置年啊,”冯诺一说着已经嚼烂的话题,“就算项目运行的再好,跨过年不就回到以前了吗?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地对待这件事呢?”

“要做就要做到完美,”郑墨阳的语气仿佛这是无需论证的真理,“否则就没有意义。”

“哪怕这件事你没那么想做?”

“对,”郑墨阳说,“只要开始做了,就要拼尽全力。”

冯诺一往后一瘫,陷在靠枕的海洋里:“我这辈子也不会理解的,如果花八成力气能做到九十分,十成力气能做到九十五分,我肯定选前一个。”

“因为性价比比较高?”

“没错,”冯诺一打了个响指,“像你们,都快富可敌国了,还费心费力地拓展新业务,开辟新市场。要换做是我的话,攒够钱了就马上退休。”

“钱当然很重要,但成就感才是创业的初衷吧,”郑墨阳说,“等你坐到这个位置,与其说追求的是成功带来的财富,不如说是成功本身。”

“郑成功先生。”

“别这么叫我。”

冯诺一在靠垫里翻滚一圈,顺势坐了起来,凑到郑墨阳身边,带着担忧的神情问:“你不会嫌弃我没有上进心吗?我爸妈就很嫌弃。”

“为什么非得有上进心呢?”郑墨阳说,“不是每个人都想做行业精英,成功人士的,有人就喜欢平淡的生活,就想安安心心地做个小职员过一辈子,那有什么不好?”

冯诺一伸手抱住他,脑袋埋在他肩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