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壁偷光,还算比较安全的学习方式。

他又想起另一个问题:“他们怎么能上得起学?”

“扶贫工作做得好吧,”郑墨阳说,“而且义务教育阶段本来也不收费。”

“没有安置房吗?”冯诺一说,“住在这地方怎么能脱贫呢?”

“有,”女孩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县城外面有块地方是给我们的,但是奶奶想住在老房子里。”

冯诺一此刻就像是嘴碎的长舌妇被抓包,带着尴尬的歉意说:“是不是吵到你了?那我还是站到门口去吧……”

“没事,”女孩一下一下把笔在桌上按着,“反正我卡住了。”

“有题目不会做吗?我可以帮你看看。”

女孩瞥了他一眼:“你会做?”

这目光冯诺一太熟悉了学霸发现自己做不出的题目竟然有人能解答,所以倔强地不想相信。

“不是我自夸,这可是专业对口了。”冯诺一发现自己居然有用武之地,喜滋滋地走到桌子旁边俯身下去。“平面几何呀……”

对于这个学段的孩子来说,学霸的魅力是无穷的。随着冯诺一讲题的深入,女孩的态度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等讲完一套解题技巧,神情已经近乎于崇拜了。

“真厉害。”她衷心地表达感叹。

派上用场的冯诺一快乐地开始了商业互吹:“是你聪明,反应又快,我一说你就明白了。”

女孩相当配合地夸赞下去:“叔叔成绩肯定很好吧。”

冯诺一违心地谦虚道:“还可以,还可以。你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能考上好学校。”

这本来是句万能的客套话,一般来说,被夸赞的学生会心一笑,说声谢谢,这套社交辞令就结束了。然而女孩没有按照常理出牌,她只是说:“高中就要收学费了。”

冯诺一顿时有些后悔。可能还是家境良好养出的思维定势,他好像默认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其实全国的平均教育年限也不过10年,在岚山能读到初中毕业,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了,谈再多的似乎是奢望。

但是,高中学费其实并不算多。难道父母外出打工,连一个孩子的学费也供不起吗?

不论如何,在暴雨天,刚做完沉重的活计,就借着微弱的天光,坐在窗边一笔一划地认真做题的人,就这么放弃了继续学业的机会,和父母辈一样踏上离家万里的打工之路,也太过可惜了。

“你们村里能收到信吗?”冯诺一突然问,“或者把你们学校的地址写给我吧。”

女孩警惕地看着他:“干什么?”

防范意识不错,老师教的很好。冯诺一满意地点头,伸出一根小拇指:“和我做个约定好不好?”

“什么约定?”

“如果你能考上高中,学费就由我来付,”冯诺一说,“当然,要是能考上大学,我也愿意继续支持下去。先说好,我只付学费哦,付完了我要看到学校开的收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