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如果只是他和他母亲,或者只是他、郑墨阳和他母亲,都远比现在的情景好受许多。
郑墨阳看着他又迅速逼迫自己放松下来,露出一个堪称好学生模范的笑容:“陈阿姨,好久没见了。”
“没听你妈妈说你已经回国了啊,”陈茵笑眯眯地看着他,“是专门请了年假吗?”
冯诺一移开目光,短暂地和三步之外的母亲对视了一瞬,马上点头回答:“是啊。商哥还没回来?”
“他哪年不是二十九三十才回来?”陈茵的语气夹杂着抱怨和羡慕,“哪像你啊。这位是?”
郑墨阳静静地看了眼身旁的人,冯诺一马上往旁边走了一步,拉开距离做了个介绍的手势:“公司里的朋友,刚好家也是凉溪的,就一起回来了。”
“这么巧啊,”陈茵乐呵呵地说,“要不一起去阿姨家里坐坐?”
冯诺一看了看母亲的脸色,摇了摇头说:“不打扰了,等商哥回来我再去玩吧。”
“哎呀阿姨不会问东问西的,知道你们小年轻不喜欢长辈问私事……”
眼看话题要往危险的地方发展了,他母亲终于开口说:“家里都做好饭了,改天吧,今天这不是还有客人吗?”
“哦,也是,”陈茵说,“那就走呗,正好一道回去。”
冯诺一硬着头皮走在母亲身边,听着陈茵一路上絮絮叨叨地问东问西。他悄悄地看了眼郑墨阳,对方似乎并没有对这个被安排的聚餐有任何异议。
“工作肯定很累吧,”说着说着,陈茵又绕回了危险话题,“我前几天又看见新闻了,你们年纪轻轻的,又是颈椎病又是心脏病,身体最重要啊,太累了咱就换个轻松点的,钱够花就行了。”
这明明只是句很平常的客套话,冯诺一却觉得心里某个不透风的角落突然照进了阳光。之前那么多年,他一直希望有人能对他说一句这样的话“你累了吗”“别太辛苦”“累了就回家吧”,可惜终究没有等到。
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陈茵朝他们挥手告别,这口气才总算顺了过来。
邻居走了,戏没了观众,演员也明显疲惫下来。冯诺一踌躇地在原地站着,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被请进门。
他母亲看了他们一眼,打开门锁:“进来吧,都到门口了,还能把你们赶出去吗?让别人看到像什么。”
冯诺一不知道这一举动有多少是出于对血缘的责任,有多少是出于对别人的顾虑。家门都开了,他总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郑墨阳脸上仍然看不出情绪,看冯诺一母亲的意思,他作为客人也在受邀之列,于是从善如流地跟着走了进来。
冯诺一的老家是联排别墅,一楼是客厅餐厅,二三楼是卧室和书房。门厅有个深棕色的推拉门,隐约能看到后面的楼梯,大概是通往地下室。
冯诺一的母亲很客气地请郑墨阳坐下,还给他倒了茶,礼数相当周全,但疏离感很明显。这种带着礼貌的冷淡比争吵更可怕,证明当事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情感交流的必要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冯诺一的母亲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