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不怎么宽敞的无梁殿,好歹透出点空地。
萧烬安刚说了些决绝的话,面色如常冷静,然后继续提起了朱笔,完成批阅奏章的任务。
无梁殿内又是笔墨沙沙。
可这次的白照影,却不能再没心?没肺地玩耍,他在?想?萧烬安堵言官众口的那番话。
他现在?有?个无法印证的猜想?,会不会萧烬安揭发敬贤帝的那道旨意,必须得?发,不得?不发,不仅是为了伸张正义,也是为了……自己呢?
回避选妃,萧烬安有?完美的借口。
结果不会有?谁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可白照影并?不欢喜。
甚至心?情?沉重,眼睛眨了眨,眼眶全红了。
“夫君。”他又拉了拉萧烬安的衣袖,这回没有?胡闹,他嗓音带着种哑意,“夫君……”
萧烬安停了笔。
总而?言之,皇帝很快回应皇后的情?绪,但是萧烬安误以为,这是他的皇后仍没有?安全感。
他半侧脸平静地对皇后道:“我拟道旨意,将我放弃延续皇嗣的决定告知朝廷,过段时间从宗室子中挑选你合意的孩子,你……”
他被他皇后拉住手腕,扯过衣袖,凑得?很近。
他看到?了皇后睫毛小小的水滴。
无梁殿微弱的光线,角度刁钻地映入白照影的泪花,光亮如颗颗碎钻。
他怕皇后哭出来。
那瞬间皇帝也不想做了。
如果他在?扫平所有?仇家之后退隐,是否他和白照影,就?能余生安稳度日?
白照影扒着他手腕,很认真地重复:“夫君,我说过的,我不讨厌你的骨血,你很好,所以不要厌恶你自己。”
萧烬安:“……”
萧烬安没有?动弹。
同样的话,哪怕第二次听见,震撼的效果只会翻倍。引起萧烬安满心仓皇,还强作默然。
白照影以为自己说得不诚恳,还看着萧烬安的眼睛。
简直是想通过眼神,甚至是每一根头发,来表达自己的真诚。
白照影话音传递过去,一字一顿:
“我喜欢你的骨血。”
“好喜欢。”
“你快说‘我没有?难受’,让我放心?。”
“我……”
萧烬安行事冷酷,言语短促,很少支吾。
于是他反常的情?况,催发了白照影的期待,使白照影懵懵懂懂地撞过去,因为太想?安慰萧烬安,撞进了萧烬安的怀里,然后被人?深深地摁进怀中。
白照影鼻尖出不来。
听见萧烬安闷闷地道出句:“把殿门?关上。”
***
无梁殿的殿门?紧闭。
殿宇低矮,门?窗关闭,殿内虽然是白天?,也犹如进入地洞似的幽邃。
也许是天?气不好,皇帝怕皇后着凉,所以才?叫关殿门?。
又也许,方才?那些言官惹恼了皇帝,致使皇帝陛下提前歇业。
殿内没有?人?,殿外稍远些的地方,才?有?人?守着。
距离无梁殿更远的地方,有?一尊铜铸塑像,塑得?是位铁面无私的名臣,手里举着斋戒牌。
可是本该斋戒静心?的皇帝,现在?正在?那架紫檀木榻,狠狠“欺负”皇后。
榻板坚硬,皇后脑袋后面垫着衣服。
皇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分明在?开解萧烬安,哪里也没有?诱惑的意思,怎么就?发展成被皇帝摁住办坏事,两个人?一起偷偷犯戒。
他听见那木榻挪动。
榻脚摩挲地面,嗡嗡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