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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殿下。”
北镇抚司的诏狱内部,光线昏暗。
这里?的牢房跟顺天府的大牢并不相?同,少有混住, 绝大多数都是单间。
能被押到锦衣卫狱中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快死的人。自锦衣卫建立以来,能从诏狱活着走出去的,就寥寥无几。
萧烬安手里?没拿着刑具, 拿了本书。
他就坐在?一间牢房门前, 栅栏里?, 有个断了只手臂的囚犯。
萧烬安桌上放着盏清茶, 杯口犹冒着袅袅烟气。
茶水的烟雾朦胧了萧烬安身着飞鱼服的躯体,他是俊美如斯的修罗恶鬼。
“殿下, 屋里?这个人, 就是咱们当时在?声望楼逮住的刺客, 到现在?还?是什么也不肯说,我们也遵照您的吩咐,不与他说话, 也没对他用刑。”
“这可咋办嘛。”段莽粗声粗气,仿佛是对自己招待不周的抱怨,“他还?挺滋润,还?看!”
屋内的刺客又往栅栏外看了一眼?。
试探的,害怕萧烬安动刑,又警惕地收回视线。
他是幽兰教的余孽。
敬贤帝大怒全境剿灭幽兰教,那会儿萧烬安上报时,找了个断臂替身,把?替身给砍了。
刺杀敬贤帝的刺客,活口还?在?萧烬安的手里?。
只是这刺客一直以为,萧烬安藏起他有话要问,他也确实是个幽兰教的高?层,自恃能用闭嘴保住性命,故而?缄默至今。
可萧烬安根本没理他。
目光落在?书的纸页,他当真就是个来看闲书的,看了有半个时辰。
待得刺客都有点熬不住,咬咬牙,又咽了口口水。
直到锦衣卫的又一个亲信,薛明来禀,诏狱内部的沉默方才稍有打破。
薛明对萧烬安说:“殿下,跟萧宝瑞厮混的狐朋狗友,全都已经谈妥,都安排好了。”
萧烬安从纸面抬起眼?眸,视线凛冽得突然就宛如刀子。
他给足了隋王最后一回颜面,当时没杀萧宝瑞,隋王将萧宝瑞安排在?了京郊庄园。
他既看清楚所有人的面目,那就要做到狠,萧宝瑞弄瞎他爱妻的双眼?,此仇必报无疑。
不论萧宝瑞躲在?哪里?。
萧烬安平静地放下书:“谈妥了?让那些纨绔到田庄跟他赌钱?”
薛明点头。
萧烬安淡淡地点拨,声线凉薄:“刚开始,让他赢一些,却不能总赢,难免失了趣味,要小赢小亏地玩。”
薛明再点头,觉得跪在?诏狱的地板,有点寒冷。
萧烬安再道:“赢钱必沉醉,难以接受亏本。多陪他玩几把?,套牢了,再诱使他要钱。”
萧宝瑞必会朝许氏索要。
许氏把?持了隋王府若干年?的家财,连他母妃的嫁妆也吞没,该让她成倍地吐出来。
“是。”薛明再道,“那等他要着钱了呢?这一时半会的,王府家业颇大,许氏总不会把?所有钱都给他儿子贴补零花。”
“不是还?让你安排几个妇人,向许氏宣传,存下银两能获得高?息,她给萧宝瑞花了钱,必定很急迫,想找地方赚回来。”萧烬安道。
萧烬安那法子,薛明听都没听说过,保本获利,存下五两,一个月返本,两个月就能拿到十两……
“这天上掉的馅饼会有人信?”
萧烬安笃定:“会。”
薛明半信半疑地算了笔账:“那她要是一冲动存进几万两,以为能够把?他儿子赌出去的亏空全部填回来,那,那……”
薛明那了两声,心想的是,殿下你可就发了大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