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策马游街意气风发的少年公子啊,怎么就憔悴成这幅模样了?
她靠在枇杷树下的红衣少年郎啊,怎么会失去所有的颜色,变得如此苍白?
听到纪玄的认错,木槿使劲摇了摇头,哭着说:“不要说不好,公子会好的,一定会好。”
纪玄看着她红红的眼眶,顿时便笑了,笑得停不下来,那张白得跟纸一样的脸都笑得微微泛红起来。
“咳咳咳……”笑着笑着,他便咳得更厉害了。
好半天,才止住咳嗽,应了木槿的话,哭笑不得道:“好好好,一定会好。”
木槿见他咳得难受,怨他道:“公子做什么笑这般厉害?”
纪玄但笑不语。
那笑似乎是消耗光了纪玄的大半力气,不一会儿,纪玄便偏过头沉沉睡去。
木槿趴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桌上的蜡烛渐渐地燃尽了,屋子暗下来。
没过多久,炭盆里的红彤彤的木炭也烧完了,屋子里彻底黑下来。
木槿看着看着,实在熬不住了,在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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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木槿睁开眼睛时,外面天色才蒙蒙亮。
醒来的第一件事,下意识先伸手去摸纪玄的手。
摸到他的手是温热的,才放下心来。
木槿的手很冰。
纪玄被她的手冰醒了。
纪玄笑了。
自从病了以后,他不但温柔了很多,还变得好像格外爱笑一些。
纪玄道:“阿槿,去取纸笔来。”
“公子要写什么?”写字毕竟是一件耗费心力的事情,木槿尝试着建议道,“要不等好了以后再写吧。”
“趁我现在还有力气,去拿吧,晚了我怕来不及……”
趁现在,他意识还清醒着,还有力气写信。
他总要安排好她的事情,他才能放心地去。
纪玄语气虚弱,但态度坚决,木槿只得去取纸笔,她问:“要什么纸?”
“信纸。”
木槿的心颤了一下。
信纸,信纸……
写什么用信纸?
自然是遗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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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拿了纸笔过来。
“扶我起来。”纪玄道。
木槿扶着纪玄坐起来,端了一个可以放在床上的小几过去,把信纸放在小几上。
纪玄提笔,在信纸上写了什么。
没写两个字,他就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一咳嗽,手跟着一晃,毛笔的笔尖便直直滴落下一滴墨,在信纸上晕染开。
临安城里无所不能的纪小爷,恐怕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写封信竟会如此吃力。
纪玄拖着病恹恹的身体,写着写着便被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才写完。
纪玄把信纸叠起来,装进了信封里。
他把信封递出去,“阿槿,收起来。”
木槿垂着眼睫,双手接了。
“我要是走了,你就把这封信……咳咳咳……交给陈平,他会帮你销了你的奴籍。”
“公子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您一定会好的,一定会的。”木槿抬眸,眸中闪着莹莹泪光。
“听我说完,”纪玄道,“我走以后,你就别回纪府了,换个身份,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无论是纪玄还是木槿都知道,如果纪玄死在了别山,而木槿活着回去了,纪家的人,尤其是纪夫人绝对不可能放过木槿。
纪玄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怕木槿回去纪府,纪夫人将丧子之痛发泄在她身上,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