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山愈发的荒凉了,木槿走出门不远,就闻到了一股怪异的气味。

似乎有艾草的气味,还有醋的气味,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味道,很臭,像是什么烧焦了一样,还有点腥,让人想吐。

大概是在熏艾草和煮醋消毒,可剩下的这一种味道,木槿实在不知从何而来,而且它强势极了,几乎压制住了艾草和醋的气味。

越靠近街道,这怪异的气味就越浓,霸道地充斥了她的鼻腔。

米铺门口围了一大群人,木槿匆匆忙忙路过时,听到几句粗俗的骂声,好像是在骂黑心肝的老板趁机抬高粮价。

别山封城,粮食蔬菜经常不能及时运进来,即便老板趁机涨价,百姓们还是不得不争着抢着买。

木槿知道,别山许多人家都已经揭不开锅了。

幸好,她之前囤了一些米面,还有一些可以放很久的蔬菜,再撑一段时日没问题。

正好有带着面衣官差抬着尸体从木槿面前经过。

木槿忽然明白了,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怪异的恶心的气味到底是什么

那是尸体焚化的气味。

不是一具,是许许多多具尸体,

她没走几步,又遇见了带着厚厚面衣、捂得严严实实的官差抬着尸体从街上路过。

她还看见有家属追了出来,跟在官差后面哭天抢地,哭得肝肠寸断。

毕竟,他们的家人,死前饱受痛苦与煎熬,被瘟疫折磨而死,死后仍然不得安宁,要被搬去城西集中焚烧,连尸骨都落不下,更遑论入土为安了。

街道上的行人比之前更少了,好几家医馆都关了门,大概是不少大夫也累倒了或是染了病吧。

大夫也是人,每日与病患们近距离接触,感染上的概率更高。

木槿知道阿吉的情况紧急,一路跑着去找的。

跑了很远,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开着门的医馆。

木槿气喘吁吁地跑过去时,却被告知这家医馆也要关门了。

这家医馆很小,只靠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大夫撑着,这老大夫诊了大半日了,身体实在扛不住了。

店里的学徒让木槿上别家去,大夫诊完前面等了很久的两个人,就不诊了。

木槿好说歹说,那老大夫才同意多看她一个。

但是,一听到她说要请他去家里给家人看病时,立马就不愿意了,即便木槿加钱,并且给雇车都不愿意。

“大夫,真的我家人快不行了,求您给看看吧。”

“姑娘啊,不是老夫不帮你,是老夫的身体真的吃不消了,实在是看不了了。”

木槿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出来流,她随手抹了一把,眼泪却流得越发汹涌。

她脑子里乱得像一团浆糊,仿佛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也没有语言组织的能力,就那几句话来来回回地说。

“求您给看看吧,您要多少钱都好说,他真的快不行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阿吉要是离开了,对公子也是一种巨大的打击,木槿实在是害怕,怕公子最终也会走向一样的结果。

木槿“扑通”一声跪下了,忍着哽咽,哭着说:“求您了,大夫。”

老大夫愣了一下。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木槿道:“带路吧。”

幸好,这家医馆旁边就有一家可以租赁马车的。

木槿连忙租了一个马车,载着她和老大夫向文昌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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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推开门,院子里空无一人。

木槿连忙给大夫带路朝阿吉的房间里去。

木槿推开门,阿吉正静静地躺在床上,被子也好好地盖在身上,好像睡着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