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父亲抚摸着女儿的头,温情道:“爹的小三娘,是家里最坚强的孩子,往后可要帮着你阿兄,多看顾你娘和姐妹们…… ”

回想往事,康宁的眼睛不知不觉湿润了,泪水一滴滴落在红宝石上。

最终,她将干枯的梅枝和金摩诃罗藏进了妆台深处,阖上了抽屉,算作与柴安最后的告别。

时光飞逝,已是立冬。

刘家花厅门口,刘管家毕恭毕敬地对柴安说:“柴郎君,我家阿郎正在厅中会客,特意嘱咐下来,郎君一到即刻请进去!”

柴安点头,踏入花厅,突然听见一声怒喝。

“好个不识抬举的小子!我好说歹说,你只是不许,不过是个赴考的穷举子,能否蟾宫折桂尚是未知之数,也敢自恃才高,轻视我的女儿!”

柴安循声望去,花厅堆满了金银古董,珠玉锦绣,一箱箱耀花了人眼。一个相貌清俊的青年文土立在厅内,神情冷淡,脊梁笔直,漠然应对暴跳如雷的主人刘塘。

柴安略略一扫,便判断出厅内形势,若无其事地笑道:“谁这么大胆量,引得世伯动了真怒?”

刘塘一看柴安,面上火气消减三分,露出些不大自然的笑:“世侄来了!”

柴安向他行礼:“时值冬至,天气渐寒,母亲特嘱侄儿为世伯送些庄内产的冬菜来。母亲还说,伯母送去的鹅梨、蛤蜊她都收到了,承蒙挂念,感激不尽。这次从吉阳送来十枚甘瓜,虽非时物,却大如斗瓶,味甘且脆,伯母常念冬日口苦,见了定然欢喜!”

刘塘堆起笑脸:“看这些女人家,些许微末小事,何劳侄儿亲自送来,下回遣人来就是了!”

“侄儿也要来向世伯问安的!只是……”

他看向那位杜仰熙,刘塘冷哼一声:“我昨日偶见他在兴国寺附近卖文,写得一手好字,动了惜才爱才之心!有心将爱女许配与他,婉婉转转地说了,承望他识得好歹!他却断然回绝,好没礼数!”

杜仰熙冷声道:“老伯,你说请我为你画一幅壁画,我才应约而来,到了此处,却又示以妆奁,改口就要做媒!我婉言谢绝,你却不依不饶,步步威逼,我竟不知世上还有强抢女婿的道理!”

刘塘怒意更盛:“杜仰熙!你还没进考场呢,就知你一定考中的?就真取了进土,想要入阁拜相,你且有得熬呢!京师是什么地界,你一年的俸禄,未必赁得起一间屋,养得起一个老婆!”

“我是来画画的,不是来娶妻的,若不作画,这便告辞了!”

“那就要看你走不走得出去了!来人”

柴安见杜仰熙仪表非凡,打断道:“世伯不必动怒,既是他要画画,那就让他画!一个时辰之内,画得好了,您便看在小侄面上,放他去吧。画得不好,毁了这面素壁,再罚他留下做个苦役,为您重粉墙面,如何?”

刘塘冷笑:“那你就画吧!”

杜仰熙道:“何须一个时辰,一炷香足矣!”

刘塘一挥手,下人拎来一桶研好的墨汁和一支大狼毫。

杜仰熙扫了一眼:“太小!”

原本默然立在厅内一角的桑延让早快步出去,从不远处正在打扫庭院的仆人手里借来了扫把,递给了杜仰熙。

柴安低声问:“世伯,那位是”

刘塘像是才注意到这个衣裳浆洗到几乎发白,一直沉默寡言跟在杜仰熙身后的年轻男子,鄙夷道:一个下人罢了!

柴安看着对方沉稳清瘦的面容,若有所思。

管家燃起一炷香,刘塘坐回去捧起茶盏,柴安则好奇地走到杜仰熙身边,预备看他如何作画。

杜仰熙突然将一桶墨汁全泼在墙面,举起扫把在壁上挥毫。手臂舞动之间,水墨山水渐渐现于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