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恶老婆子,光知道下崽不管教,养下个失德败行丧尽天良的小贼!儿子做下恁的丑行,亏你还有脸提礼义!嗬,这才是粪车上掉轮子,土匪窝里讲仁义,跟我在这儿摆什么臭架子呢,啊?你懂个屁的礼数!”
杨家两个女儿冲上去帮忙,被康宁好德眼明手快格挡开来,只好在外围急得直嚷。
杨德茂围着几个女人团团转,竟是插不进手去。小厮千胜瞅准空隙,一阵风钻进屋里搀扶杨羡去了。
好德提醒:“娘,正事要紧。”
郦娘子冷哼一声,手里一推,罗氏一个踉跄倒退几步,险些摔个屁股蹲儿。
杨琬娘义正言辞道:“敬你是个长辈,这才处处忍让。乱到人家里来放泼,真就一点脸面都不顾了?”
乐善要回嘴,寿华一手把妹妹护回去,淡淡一笑:“哪是乱来的,不是你杨家八人大轿把我五妹请来的么?人不自重招来的祸患,可谓自取其辱,怪得谁来?”
杨琬娘陡然变脸,可看郦家几个女儿个个凶悍,一时竟生胆怯。
此时,千胜扶了杨羡出来,杨羡气力不济地扶住门框,严厉命令:“谁要放跑了人,自领家法五十!”
杨珠娘如同领了圣旨,把声一扬:“都听见了,这是什么地方,由得她们撒泼?把这几个刁妇拿下,不可放脱了一个!”
康宁上前一步,美目含威,气势凛然:“我看谁敢!我就不信,青天白日强抢民女,这天底下还没王法了!”
一时间,柴家沈家的家丁个个手持棍棒,同围上来的杨家人对峙起来,人数气势竟是半点不落下风。
罗氏手发颤:“你、你们”
杨德茂喊:“住手!都给我住手!”
他劈手夺下身后家丁的棍棒,重重丢在地上,郑重道:“亲家,本是天意生乱,这一差二误的,竟是花烛做错、新妇颠倒。事已至此,闹嚷无益,咱们两家还是坐下,再商量商量,啊?”
郦娘子笃定道:“没得商量!五娘,咱回家!”
“是!”
郦娘子正要拉着乐善离开,江朝宗匆忙赶到,禀报道:“丈人,何家人到了!”
郦家人对视一眼,俱是惊讶万分。
花厅内,杨家与郦家摆开车马,左右对峙。
主座上的杨德茂目光扫过江朝宗,江朝宗奴仆似的恭敬立在妻子身后,只向岳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夹在两派中央的何光远擦了擦额头冷汗,审时度势之下,先向杨德茂作揖。
郦娘子把脸一沉:“我家长婿去了何家,没同你一道来吗?”
何光远偷瞄一眼江朝宗,心头想起之前对方的威胁
“我杨家何等身份,你要去开封府提告,不妨先自掂量掂量,此事做得做不得!”
何光远清清喉咙,艰涩开口:“不曾见杜探花,想是路上岔开了。郦娘子,令爱秀外慧中,温婉贤良,惜小生命薄德浅,不敢仰攀佳人。果真做起亲来,恐怕福薄灾生、消受不起,斗胆求郦家另选佳婿,免误娘子终身。”
此言一出,郦家人各各变色。
乐善眼里更是燃起怒火,一瞬不瞬地盯着何光远。
郦娘子腾地一下子站起:“贤婿说话好不像样!从来好事多磨,我儿虽误陷杨家,万幸人还机灵,不曾吃得半点亏去,正好你把人领回,重新拜堂完姻,还是一双佳偶。怎因一时姻缘不谐,稀里糊涂说要退婚?你年轻不晓事,叫你父母来做主!”
何光远心头发虚,不敢多看乐善一眼,只低声向门外唤道:“娘子,娘子!”
颜百十娘进来,温柔地向众人行了个万福礼,与何光远并肩立在一处,俨然一对璧人。
何光远羞愧至极,一揖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