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德保持完美的假笑:“是。”
她利索地行个礼走了,沈慧照望着她的背影,突然道:“青石,替我下帖请杜探花、范郎君潘楼一会。”
“大人,这杜探花日日衙门里都见的,他要追问起缘故”
“就说我有要事请教。”
时至傍晚,好德一会儿捧起绣活扎两针,一会儿摆弄起胭脂水粉,一会儿搬出珠宝匣子翻拣,两个女使眼睛好奇地跟着她转来转去。
好德忍无可忍地丢下珠翠,快步往外走,心想:统统都好无趣,还不如去陪三哥看卷宗!
一只脚都迈出门槛了,她突然想起康宁说的话。
“哄完了,巴掌也得打呀,还得狠狠地打,打得他长记性为止!”
好德转念,对自已说:三哥追悔前非之前,万不能重蹈覆辙,郦四娘,只得忍下了!
她跨出去的脚,强行收了回来。
此时青石匆匆赶来,站在廊下禀报:“娘子,大人请您移步花园。”
好德面露诧异。
她带着女使来到花园凉亭,远远便瞧见凉亭围了纱帐,四周摆满茉莉香花和建兰,不觉暗暗惊异,放慢了脚步走过去。
青石跟在后头,悄悄向两个女使一挥手,示意二人止步。
好德独自走近,这才看清整个凉亭都是精心布置过的,纱帐上悬以香珠、随风轻曳,桌上摆满枇杷甜瓜等时鲜水果和各色点心。亭内燃起香炉,袅袅香雾喷薄而出。最扎眼的还属花架上的一盆大型插花,一走近了,浓郁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望着眼前的茉莉,好德再也压不住心头喜悦,伸出手想要摘一朵,已有人抢先伸出手去,替她取下一簇茉莉花,送到她眼前来。
好德望向来人:“这时节茉莉最时兴,花贩进得城来,五更天就被人争相买去。官人怎知我爱茉莉?”
沈慧照顺势将这一簇茉莉花簪在她的鬓间,目光温柔:“我还知道你喜欢簇戴发间,常串起香花佩在身上,是不是。”
好德望着对方的眼睛,心头怦然一动,忙转移视线,顾左右而言他:“亭中香气袭人,不知熏的是什么香?”
沈慧照莞尔:“四福斋不也搭卖过香饼香丸,你会分不出?”
好德下意识避开他灼灼的眼神,特意走到桌边来:“园里又是建兰又是香茉莉,一时倒难辨了。”
沈慧照走到她身侧:“去年宫中赴宴,官家将古龙涎分赐众臣,我也得了一饼,只是瞧着墨色带腥,便一直收在库房。看你房里常熏香,我特意叫人翻出来的。”
好德故作无动于衷:“哦,是么?”
沈慧照牵起好德的手,将她引到桌旁坐下:“知你素来畏热,我回来时顺道在饮子店买了祛暑的凉水,新鲜时物也是今早庄上刚送来的,你尝尝。”
沈慧照说着,亲自给好德倒了一杯酒。
两人都没有留意到,蜂群被过于浓郁的花香渐渐吸引来了,开始围着亭周鲜花和亭内插花打转。
好德品尝一口,万分惊喜:“这雪泡梅花酒是宋门外梁婆饮子店的!早冬时节摘下的梅花,盐腌在蜂蜜罐儿里,封存到六月才启坛。四福斋里也做,不如她家香味馥郁。我怕娘知道,常和小五偷跑去买来喝的!”
她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关键,试探道:“那可不顺道,官人特意为我买的吗?”
此时,蜜蜂悄悄叮上了好德的发髻,二人只顾说话,浑然不觉。
沈慧照沉声低语:“四娘,我只是……想让你欢喜。”
好德心头雀跃不已,“欢喜欢喜,我很欢喜!”的话在呼之欲出,然而在面上只是淡淡一笑,放下酒盏:“不敢叫官人费心,我在府里什么都不缺的。虽是暑热天气,毕竟凉水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