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嗣祖愤怒地大喊:“大胆犯妇,素昧平生却来冤我,你以为这样就能脱罪吗!”
郑素娥充满仇恨地瞪着他,像是要将他身上活活咬下一块肉来。
沈慧照开口:“三年前的三月十六,郑素娥入你在踊路街的宅院为养娘,你觊觎她的美色,时常调笑骚扰,郑氏秉性贞洁,坚拒不从。四月初三,郑氏为避欺凌强辱,独自逃回家中。你若不再纠缠,也算迷途知返。可你却心生恶念,尾随她而去。初八佛诞正日,张婆离家烧香,你再次闯入张家欲行不轨。郑氏不从,你凶性大发,打断她一颗牙齿。间壁养伤的张悯听见惨呼,携柴刀入屋欲救其妻,你纠结两个仆役,残忍地将他杀死!”
薛嗣祖微微一笑:“沈大人所言,不过是些无端揣测,敢问证见何在?”
沈慧照下令:“提人犯王鸿、韩能。”
两个男仆被押了上来,跪倒在地上。
薛嗣祖冷冷扫视这二人,面上不见丝毫慌乱。
“王鸿、韩能是你家中下人,二人都已招供。你不会说,同他们也素不相识吧?”
薛嗣祖笑道:“大人,这两个确系我家下人,可他二人数日前偷盗银器,叫我一顿大棒赶了出去,分明怀恨在心,砌词污蔑。”
两人急了:“郎君好不亏心,我们同那姓张的无冤无仇,杀他作甚!”
“大人,银器全是他送小的,只为掩口之费啊!”
薛嗣祖不屑道:“那银器是我母亲的爱物,岂会私自赠人?大人若是不信,去他家里一搜便知。哦,当时我还报了官的,只是这小案子,恐污大人之耳。”
沈慧照朗声道:“据你所言,此二人因偷盗银器而嫁祸旧主,那咸平县令又为何割了郑氏的舌头!来人,带咸平县令杨子高!”
班头匆匆入内,低声禀报:“大人,那杨子高在狱中暴毙了。”
沈慧照瞬间沉下脸来。
薛嗣祖瞧见,笑道:“大人,除这两个背主的杂役,无有其他证见的话……今日太学里要讲经义,小生只好向大人告个罪,先行一步了。”
他深深施了一礼,再抬起头,难掩得意地看向沈慧照。
开封府二堂里,薛光坐在堂上,好德从青石手里接过茶盏,亲自为他上茶。
薛光微笑颔首,情绪纹丝不露。
好德心中忿忿不平,敢怒而不敢言。
大堂里,薛嗣祖自鸣得意,原本一直垂头静听的郑素娥突然暴起,扑上去抓住薛嗣祖的右手,一口咬了下去。
薛嗣祖惨叫连连,半天甩脱不得。衙役们作势帮忙,口里唤着“拉开!快拉开”,实则一拥而上,按住他的手脚,不叫他挣扎。
沈慧照冷眼旁观,直到火候到了,才轻咳一声,衙役拦下了郑素娥。
薛嗣祖手上被咬下一块肉来,鲜血淋漓,顿时暴怒不已:“你这杀夫的贱人,理应千刀万剐,哎呀,痛杀我了!”
沈慧照严厉道:“郑氏供称他行凶之时,右肩留下咬伤,来人,剥去他的衣衫!”
衙役们一齐涌了上去,薛嗣祖惊骇不已:“你们、你们干什么!沈慧照,我父待你亲如子侄,你却忘恩负义,你狼心狗肺!放开我!”
下一刻,薛嗣祖上身最后的内袍也被强行扯开,露出右肩深可见骨的疤痕。
衙役死死按住垂死挣扎的薛嗣祖,仵作上前,核对薛嗣祖右肩和右手上的两道齿痕。
仵作禀报:“大人,旧伤虽已结痂,但因深可见骨,留下一道难以磨灭的咬疤。经核验, 新旧两处咬痕形状相若,断齿位也都在同一处!”
沈慧照一拍惊堂木:“大胆薛嗣祖,口口声声不识得郑素娥,她如何知道你右肩有咬痕,再不认罪,当堂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