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慧解开了桌上的包裹,里面是一些首饰和两件过冬的长袄。
“典出去的首饰和袄子,我都赎回来了。娘把闺女当儿子栽培,女儿就是娘下半生的倚傍。手头一时短了银钱,怎么不对我去说,偷偷拿东西去典,人家要骂女儿忤逆,竟不知奉养亲娘了。”
郦娘子讪讪道:“不至于!不至于!就是近日铺里生意不济,眼看着要交茶款,账面上银子不够填补的……”
乐善开口:“娘,你还编谎话来哄我们?”
好德把手一伸:“卖了好些宝贝,筹来的钱又在哪儿?”
郦娘子眼神转了一圈,见女儿们个个面色坚决,压根不容她抵赖,她长叹一声,懊恼地坐在了椅上。
“问问问!我一个人愁,好过一家子愁,这下可倒好,蚂蚱栓一串儿,谁也逃不脱!”
深夜城外,一辆马车疾驰在路上。
范九亲自驾车,车里的范良翰紧紧挨着福慧坐着,神情分外紧张。
车后烟尘滚滚,阵阵马蹄声逼近,很快追上来七八个人,团团将马车围住了。
范良翰声音发颤:“娘子?!”
福慧脸色倒还镇定,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另一手主动掀起了车帘子。
柴安策马上来,沉声道:“范良翰,这深更半夜的,你要往哪里去!”
范良翰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
郦家花厅里,众人分位次落座。
杜仰熙察觉气氛不对,见众人面色俱都阴沉,不由诧异道:“丈母说有急事相商,不知是何要事。在座都是自家人,休戚相关的,遇有急难事,同舟共济也是本分。这都半盏茶过去了,到底有甚为难处,不好对女婿启齿的?”
郦娘子尴尬地笑笑:“贤婿啊,其实……还是等柴女婿来了,再一道说吧。”
杜仰熙立时看向寿华,试图向她讨个暗示。
寿华只低着头,并不给他半个眼神回应,杜仰熙不禁微微皱眉,心中越发纳罕。
很快,柴安提了范良翰进门,到了花厅门口,一把将他推了进来。
范良翰脚下踉跄一步,跌坐在地,头也不敢抬,嗫嚅着:“丈、丈母。”
康宁惊讶地看向紧随其后的福慧,福慧悄悄向她摇了摇头,康宁连连叹气。
郦娘子腾地一下站起,急了:“你怎么又回来了……唉,范女婿,你也忒不中用了!”
范良翰面露委屈:“丈母,可不能怪我,表哥那马异常神骏,又抄了近道,我才出宣化门就叫他逮住了。”
柴安沉重道:“丈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表弟果真杀了人,就算让他跑到天边去,逃得了一时,还能避得过一世吗?表弟糊涂,你们竟也跟着胡闹起来了!”
杜仰熙面露震惊:“杀人,这是怎么回事儿?”
众人都不敢看他,只有寿华平静道:“此事因我而起,便由我来说吧。那日庙里做了斋醮回来,不妨严贼又来纠缠,累得二位妹妹受惊不浅。二妹夫一时义愤,带人教训了他一顿。想是此人恶报到来,竟至死了。间壁崔氏以此要挟,再三再四索金讨银,娘只得赔钞典物,勉强敷衍过去。今已无钱无物可贿,料是东窗事发不远。这才叫他们收拾细软,暂去江宁府避上一阵。”
杜仰熙不敢置信:“教训?是言语训戒,还是提棒教训?是略施薄惩,还是一通乱棍?”
范良翰结结巴巴:“我……一听人死了,头都昏乱了,我……我也说不清啊!”
杜仰熙瞬间明悟,他又看向郦娘子:“所以你们就放他跑了?”???
康宁忙解围道:“大姐夫,事发仓促,此人究竟是醉死的,是跌死的,是家丁失手打杀了,还是作恶多端遭人暗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