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立刻看向范良翰,范良翰吞吞吐吐道:“倒听二娘提过,哎,人都不在了,还说他干什么?不提,不提了。”
杜仰熙一把扣住他的手臂:“你说,二娘到底说了什么?”
范良翰不满道:“无非是些溢美之词,什么姿仪甚美,又才比子建的。哼,除了宿疾缠身,那就是个完人。她还说啊,就是把你、我、他……三个捆一道儿,上秤去称上一称,也要比他短一两,你说气不气人?”
柴安挑眉:“当真?我从未听三娘提起过呀。”
杜仰熙也露出惊异之色。
范良翰笑笑:“那时他怕大姨寂寞,常接了姐妹们去陪伴。三姨从前随泰山习琴,后来久疏练习,到了吴家才又捡起来,也是这位姐夫替她延请名师。郦家失落的田产,吴家帮衬着打官司,硬是给争了回来。唉,对她用心至此,怪道念念不忘了……”
柴安猛地一脚踢了过去,范良翰痛地哎呦一声,这才察觉自已失言,忙补救道:“杜探花,说着玩的,那人谁都没见过,还不是由她夸上天去,不作数,不作数的!”
杜仰熙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柴安瞪了范良翰一眼,范良翰小小打了自已嘴巴:“叫你多嘴。”
柴安宽慰道:“古语说男子爱新、妇人恋旧,得了个探花夫婿,还能不忘前夫,也是她赤诚贞性、痴心不泯,合该多敬一分。只要你真心实意待她,没有不转心回意的,横竖人都去了,哪能同你争呢?”
杜仰熙突然笑了一声,自嘲道:“他若活着,我倒还能较上一较,事到如今,谁还能争得过她心里的死人呢?”
范良翰脱口道:“他要不死,哪轮得着你”
话音未落,柴安桌下狠狠一脚踹去,范良翰一屁股坐在地上,惨烈地嗷了一声。
夜深人静,女使丑儿手脚麻利地收拾了软榻上的被褥,正要抱走,被寿华阻止。
“丑儿,谁叫你收拾了?”
丑儿憨笑两声,不敢作答。寿华明悟:“春来这死妮子多嘴,唉。”
这时,灵药扶着脚步踉跄的杜仰熙回了家。
“娘子,娘子,郎君在潘楼吃多了酒,谁也劝不动,哎呦,郎君!郎君?”
寿华走上前,看杜仰熙神智不太清醒,只好道:“先扶他躺下吧。”
丑儿上去给灵药搭了把手,合力把杜仰熙扶在床上躺下。杜仰熙俯身便吐,灵药眼明手快,忙捧了唾壶接着。
杜仰熙用力把他挥开,拉住寿华的手,红着眼圈问她:“我哪里比他不过,你说,你说……”
寿华从未见杜仰熙如此狼狈,一时愣住了,望向灵药,灵药挠头不解。
寿华正要细细盘问,杜仰熙把手一松,竟又仰面倒下了。
寿华哭笑不得,拧了热手巾,亲自替杜仰熙洗脸擦手,又拿了把扇子,坐在一旁,替他打扇驱蚊。
丑儿送了醒酒汤来,瞅了一眼,轻轻放在桌上,识趣地退下了。
寿华正欲起身,手里扇子风一停,人已被杜仰熙抱住了。
“官人?”
杜仰熙不许她回头:“娘子莫不是嫌我?”
“官人这话没头没尾,谁敢嫌弃探花郎呢?”
杜仰熙半真半假道:“探花探花,我不是什么探花郎,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船难里侥幸不死,木盆顺着江水飘到岸边,被好心的浣纱妇人捡了回去。村人说我生而不祥,为着我这个灾星,她要忍受旁人流言蜚语,和公婆丈夫的嫌恶驱逐,就是这样,她还是将我抚养长大。”
寿华怔住。
杜仰熙继续孩子气地抱怨:“我不比那个吴十一郎,没有显赫的家声,也没有高洁的品性,更没有宽容的气度,我只是个自私自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