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丧服,粗麻做衣,要多悲伤有多悲伤,若是细细瞧的话,便能发现好些个熟悉面孔,尤其是鲁丘直,他扮演的是子侄,哭得好生伤心。

比起一般武将们的粗犷长相?,他圆些胖些,面善不?少。

这也是崔舒若选他的原因之?一,齐平永哪哪都好,可不?免长相?太过正气?,一眼就能瞧出曾是公门中人。

又是人不?一定得要尽善尽美,不?论是哪方面出彩,都有他们的妙用,还得是上位者知?人善用才可以。

崔舒若此处的视野极好,恰好能瞧见城门的情形,她遥遥望着出殡的队伍和守门之?人碰了个照面。

寇志府上昨日出了那么?大的事,今日自然?是戒严,陡然?瞧见出殡的人,即便是守城的小?吏都觉得未免太过巧合。

而一身斩衰生麻布的中年男子哭哭啼啼的上前?禀报,说他的阿耶已经停灵了好几日,之?所以今日才下葬,还是因为术士帮忙算的时辰,非要拖到今日卯时才可出门,能荫蔽子孙。

若真是停灵多日,是断断做不?得假的,一问街坊邻里就清楚了。

况且,人是昨日丢的,人家却已经停灵多日,原本的疑点倒是不?算什么?了。守城的将领犹豫起来,兴许真是巧合。他再一抬头看,孝子死了阿耶已经够可怜,哭得凄凄惨惨,尤其是那个子侄,恨不?能趴在棺椁上痛哭,即便是过路人心里都忍不?住一颤。

别看如今乱世,可孝道二字多年传承,铭刻人心。在最饥荒时,百姓间可见易子而食,却极少宰了亲爷娘裹腹的。

崔舒若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

所以……

在她进城之?前?,就已经命蛰伏与此的细作?“丧父”。乱世之?下,刚出生的婴孩不?好找,可刚死的老?者尸首城外遍地都是。

南边虽富庶,却同样有流离失所的流民?,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魄力敢和士族豪绅对着干的。

既然?要带人走,又怎么?可能进城之?后才开始谋划一切呢?停灵多日,也就是为了一朝出殡,打消顾虑。

崔舒若接过行雪递来的热汤,慢慢喝着,看着守卫挨个核对画像,一旁的老?宫人更是眯着眼睛看了个遍,最后都是摇头,里头并?没有公主和小?皇子。

正当守卫准备放人的时候,应是寇志的亲信之?一,看着品级比守城门的小?吏官职高一些,穿的是武将品级的衣物。

他拦住了人,将目光落在棺椁之?上,冷声道:“打开!”

短短两个字,激起千层浪。

对于已经死去且盖棺的死者,光天化日之?下重新开棺,无异于把死者全家都按在脚下,用厚底靴子摩挲他们的脸,侮辱程度仅次于掘人家祖坟。

“官爷,不?可啊!”身穿斩衰丧服的男人失声大喊。

就连守卫也满脸震惊,小?声的上去道:“将军,今日守城门的人里头恰好有他们家的邻居,确实?是停灵多日,老?人家走得不?容易,当真要……”

那寇府亲信依旧不?为所动?,冷声道:“开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