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风将光线熬成液态琥珀,泼洒在肯尼亚裂谷的褶皱里。
照片左侧虚焦的波巴布树正在蜕皮,而岳清站在测绘三角架投下的菱形阴影中,像枚插进大地的钢楔。
卡其工装裤裹着笔直的腿线,卷起的袖管下小臂绷紧如拉满的弓弦。
她耳后别着半截铅笔,发尾被晒成枯草色,随仰头喝水的动作扫过颈间青筋那根磨白的平安绳突然从领口滑出,悬在非洲鼓般隆起的喉结下方。
迟文松从来没见岳清戴过这个。
长焦镜头放大了她指间的秘密:右手虎口残留着蓝黑墨水印,左手无名指第二关节有枚陈年咬痕。
沙尘掠过她眉骨时,三只红嘴牛椋鸟正从她展开的卫星地图上衔走面包屑,羽毛在取景框边缘炸成青铜色火星。
摄影师按下快门的刹那,西南方涌来迁徙的角马群。
她恰好转身凝视地平线,冲锋衣下摆灌满横风,整个人化作地质图上那道代表断层的粗粝黑线。
有一种……英挺又洒脱的美。
迟文松想不到,岳清还有这样不羁的一面。
而秦思勉,是如何捕捉到她这不为人知的一面的?
迟文松偏头问旁边正在忙碌的秦思勉:“这张照片,你哪里来的?”
秦思勉一看,然后回得很坦然:“非洲旅行时抓拍的,我觉得她很美,景也很美,氛围感更绝。”
她?
迟文松觉得这个“她”字从其他男人嘴里说出,用来形容岳清怎么这么暧昧呢?
连带着他看好友的眼神都微变了。
“……”秦思勉不明所以,“文松,你瞪我干嘛?”
迟文松不答反问:“你怎么认识岳清的?”
秦思勉一脸茫然:“岳清?谁啊?”
“……”迟文松怔了下,回:“这张照片的主人公。”
秦思勉:“喔,我不知道哎。当时看氛围感对了就抓拍了。这张不会用于巡展,我个人收藏的。我喜欢这个类型的姑娘。”
迟文松:“不行!”
“……?”秦思勉讶异于他态度的激烈。
迟文松人如其名,文质彬彬坚韧如松,从来说话都是温润谦和的,鲜少展露什么浓烈的情绪。
别人总建议秦思勉不要浪费身边这个超帅男模特,可他从来没有萌生出要拍迟文松的念头。
没劲。
而现在,他貌似气鼓鼓的样子……就很鲜活。
秦思勉很快明白过来:“你认识她啊?”
迟文松:“你别总‘她她她’的。人家有名字,很好听。”
秦思勉:“……”
之前他又不认识。
迟文松:“作为帮你搭建个人网站的酬劳,把这张照片的原片送我。”
如此丝滑又正义凛凛的索要。
秦思勉:“岳清?你女神?”
迟文松不语。
半晌之后,才短促地“嗯”了一声。
又轻咳了一下。
秦思勉一看他这架势,立马来了兴趣,搂着他肩问东问西。
“诶?自从你和陈潇然分手之后,第一次见你对异性有兴趣哎!”
“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当时看起来超级高冷的,不好接近,你是怎么和人家搭上的?”
“已经开始追了吗?”
……
一连串的八卦基本问题组,问得迟文松脑瓜子嗡嗡的。
他正在情感之路的挫败中,很容易就被问到扎心戳肺。
迟文松:“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
“okokok~”秦思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