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旻摇摇头:“暂时不知道,怕他过度担忧身体出差池。但爷爷有感应似的,之前还给我打电话问呢。”
单念:“血浓于水,可能有心灵感应吧。那周伯伯和宿阿姨,以及……赫连总,还好吗?”
周旻深深叹息:“都不太好,尤其赫连岑。”
没想到赫连岑和周静可的关系,是以这种方式让单念知道的。
周静可曾经神采飞扬地和他说,干完这一票,她就要功成身退。
第一个告诉老爸。
第二个告诉单念,让她猛磕CP。
单念:“……他一定很爱静可。”
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旻:“嗯。”
单念:“我……还是很担心,所以我和岳总申请假期了,打算来看看静可,和你。”
周旻顿了很久,回:“谢谢你,念念。”
谢谢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来到我身边。
翌日,单念便搭乘飞机飞往R国,下机直奔医院。
和周伯伯以及宿阿姨打过招呼后,便跟随周旻去往周静可所在的加护病房。
单念看到了赫连岑。
虽然已经听说周旻说过他的情况不太好。
可亲眼见到赫连岑蜷缩在走廊一角的样子,她还是惊诧不已。
瘦到脱相,她甚至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赫连岑身上的衣服大概很多天都没换了,头发和胡子野蛮生长,不修边幅中的不修边幅。
如果不是与生俱来的贵气撑着,如此的打扮和状态,和外面的流浪汉无异。
单念莫名联想起曾经见到过的被暴雨打湿的麻雀。
她从来没想过,一向恃才傲物、漠然矜贵的赫连岑能和“脆弱”、“可怜”这样的词捆绑在一起。
单念在斟酌着,要不要上前安慰两句。
周旻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对她摇了摇头。
单念了然。
她和周旻一起来到加护病房前。
隔着这一大扇厚厚的铅化玻璃,单念看到被各种仪器包围着的周静可,双目紧闭,面色苍白。
心电电极在周静可胸骨上拼出残缺的克莱因瓶。
恰时护士穿着无菌服进去为她换药,暴露的腹部缝合线让单念心颤。
引流管涌出的淡红渗出液,复现着车祸时挡风玻璃的裂纹走向。
嵌在髂骨处的外固定架不时闪烁冷光,与其头顶生命体征监护屏的刷新率形成差频,单念不由得抓住了身侧人的手。
啜泣出声:“静可,她……她真的,遭了好大的罪……我,看得好难受。”
她背过身去。
周旻叹了口气,苍然一笑。
这已经是“小场面”了。
单念不知道,当他看到周静可车祸后身上脱下来的血衣……
那种自灵魂发出来的恐惧,让他一个大男人双腿忍不住打颤。
那一刻,周旻对生死产生了切身体会的敬畏。
可他们这些家人,却毫无办法。
只能听天由命。
夜深,周旻给她安排了酒店。
单念看着一直“灵魂出窍”的赫连岑,不由得问周旻:“那……赫连总?”
周旻摇头:“我们不要管他了。这样,他反而会安心些。”
这些天无论别人怎么劝,他都坚持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外,虔诚祈祷。
单念:“那他身体能扛得住吗?”
周旻:“有强烈的意志支撑着,放心,在静可醒来前,他一定扛得住。”
周旻其实更担心的是,周静可醒来后,赫连岑会不会一下子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