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香坐在大仙旁边练煮水,但怎么也把握不好一沸和二沸的时机,水勺掉下来砸在茶盏上,哗啦一声响。
张知序伸手接住被她打落的茶夹,淡声问:“程槐立又去求情了?”
“自然。”谢兰亭笑,“就差没把圣人赐给他的丹书铁券拿出来了。”
“可惜大长公主不愿意饶过这个机会,在殿上几句话就逼得圣人下不了台,圣人再想维护陆守淮,也只能保他一条命罢了。”
“一条命还不够吗?”陈宝香轻声开口。
谢兰亭一愣,扭头看她。
她好像只是随口一问,脸上没什么凝重的神色,手里也还认真地动作着,但莫名的,谢兰亭就觉得有风夹着细碎的凉雨,吹得他更冷了。
他搓了搓自个儿的肩膀:“巴蜀那片野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说是留一条命,但也得看他命够不够硬。”
陈宝香凝神观察着水的三沸之状,像是不怎么在意这件事了。
张知序接着问:“陆守淮什么时候走?”
“就今日,约莫未时。”谢兰亭道,“你放心,我派了两个能干的武吏跟着,出不了什么岔子。”
大盛流放管束极严,每到一个驿站都会回传行程消息,一旦出现犯人私逃的情况,那他剩下的亲眷就要遭殃了。
除开陆清容不谈,陆家还有百开口人,料陆守淮也不会犯这个傻。
衙门也开始逐一清算小惠钱庄侵占的良田,约莫再半个月,那些农户就能赎回自已的田地继续耕种。
张知序点头,心情不错地吩咐九泉:“今晚吃些小麦粥。”
“别呀。”谢兰亭连忙道,“难得这事终于告一段落,你不陪我去乐游原玩步打球?我把尹逢时和徐不然他们都叫来了,晚上就在乐游原用饭。”
“这阴雨连天的,步打球有甚可玩。”
“在球坊里玩不就淋不着雨了?”
张知序兴致缺缺,别开脸就想回绝。
谢兰亭忍不住斜眼:“你都多久没跟我们一起玩了,连尹逢时都说你不对劲,怎么老往陈大人的小院子里跑。”
张知序不为所动。
“你变了。”谢兰亭作泫然欲泣状,“以前你都只跟我玩,外头还传说你最喜欢的人是我,如今最喜欢的竟变成了”
张知序飞快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
陈宝香有些走神,好像没听见。
谢兰亭挣扎着还要再说。张知序啧了一声甩开他:“同你一道去,别嚼舌根子了。”
“好嘞。”
陈宝香回神:“二位大人慢走,我还要练煎水,就不远送了。”
谢兰亭与她行礼告辞,走出大门却又忍不住问:“她练这个做什么?”
张知序没好气地道:“给徐不然回礼用的。”
“哦?这么用心?”
什么用心不用心的,她就是舍不得花银子买贵的茶饼,便想着练些手艺,好买次些的茶饼去充数。
张知序连连冷哼,上车闷坐片刻之后又忍不住看向宁肃。x?
宁肃一向最了解他的想法,可骤然被看这么一眼,他也有点懵:“主子?”
张知序抿唇不说话,表情恹恹的。
宁肃立马分析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陈大人最近不是在当值就是在家里学煎茶,连徐大人的面儿也没见。”
“谁问你这个了。”他哼了一声放下车帘。
谢兰亭在旁边,神色复杂地道:“你这人不动心则矣,一动怎么这般腻歪。”
“谁腻歪了。”张知序不悦,“不是你一直在怀疑她?我就让宁肃看着点,免得你又拿什么罪名扣过来。”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