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周肈南从楼上下来,一边走一边整理挽上去的袖子。
“我送她吧。”
没等许尽欢开口,祁雯清欣然答应。
“不用!”
许尽欢这次真的慌了,一想到要跟周肈南独处,她从头皮麻到脚底,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自在的。
然而一无所知的祁雯清开朗地笑着,“没事,你也不能白叫她一声姐夫!”
善良的祁爷爷和祁奶奶说:“尽欢别见外,都是一家人。让你姐夫送你,外面下雨,淋感冒了可不好。”
......
许尽欢就这么坐上了后排。
她没坐副驾,因为副驾的位置特殊,可以是祁雯清,也可以是柯玫,但绝对不能是她。
她朝着车外打伞的祁雯清挥手,车子稳稳启动,窗外的风景不断变幻,像是穿越时空一样。
许尽欢是第一次来到京城。
小的时候,她和祁雯清都只能睡在客厅。祁雯清高三那年,她经常半夜陪着祁雯清写作业。
祁雯清也经常跟她说一些京城的事情。
她知道,这是一座辉煌的城市,埋葬着无数人的壮志豪情。
那年,祁雯清保送京城大学。
许尽欢不像祁雯清那样有很大很大的志气。她来到京城,只想安定下来,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小房子就够了。
车子在等红绿灯,周肈南左肘撑在车门上,食指摩挲着薄唇。
他时不时从后视镜看许尽欢,许尽欢很认真地盯着窗外看,视线傻乎乎地顺着外面的电视塔往上移。
“你叫什么来着?”
许尽欢眼里刚燃起的一点光瞬间熄灭,硬着头皮回答,“许尽欢。”
“人生得意须尽欢的那个尽欢?”
“是。”
她的名字出自李白的诗。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表达的是一种及时行乐的洒脱。
红灯转绿,周肈南没再说话,将车子开出去几百米远,身后响起一道明显胆怯的声音。
“你跟柯玫的事我暂时不会跟我姐说。你既然要娶我姐,那就请你趁早跟柯玫做个了断。”
许尽欢见他没反应,又鼓起勇气补了一句。
“你这样既对不起我姐,也伤害了柯玫。”
这些话她在心里酝酿了很久,每个字都是仔细斟酌过的,比如那个“暂时”。
周肈南抬眸看了她一眼,意外和许尽欢对上视线。
小孩子经不住事,一对视,气场就弱了一大半。
许尽欢躲开视线,低着头抠自已的手指。
然而周肈南回了句毫不相干的,“你要去哪儿?”
许尽欢茫然地抬起头,后视镜里,男人的唇角提了提。
“从刚才到现在你就一直没说你要去哪儿,我带着你在京城逛了快两圈了,怎么?真把我当司机了?”
许尽欢一下子脸红了,“小百花戏剧院。”
但说完她就意识到了什么。
今天下午剧团排练,几乎所有人都在,如果让别人看见她从周肈南的车上下来,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误会。
怕周肈南又说她把他当司机,许尽欢这次小心询问,“可以在剧院附近把我放下来吗?让别人看见,对你也不太好。”
周肈南虽然想说这小孩哪来那么多的心思,但还是官方微笑,“当然可以。”
车子停好以后,许尽欢解开安全带,“谢谢姐夫。”
说完,她就匆匆下了车。
那包旧衣服被她举在头顶,她下了车就跑,地上飞溅的雨和泥在她白色的裙子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污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