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新洗出来的证件照片给他看,说:“江越你看,把我拍得好好看哦!”
他扫了一眼,现代科技的修图技术是让人变得精致,但和店里面挂着的千篇一律的模板照片没什么区别。他想起那张证件照,十六岁的裴言扎着马尾对着镜头笑得羞涩,明艳动人。
“一般般。”他这么评价她那张证件照。
裴言撇撇嘴:“就猜到你会这么说。可是我觉得很好看啊!”
她拉拉他的衣角,凑过来一脸期待地说:“那……要是我们结婚的时候,可以来这里拍登记照吗?好不好?”
她眼里的憧憬那么亮,他怎么舍得让它熄灭,头一次没有反驳,点头轻道了声好。
然后,物是人非。
宋柏岸见到他的第一反应是想冲过去狠狠揍一顿,但又想到,这里是灵堂,不合适,不该惊扰裴言。于是他忍住了涌上来的恨意,愤怒地咬住下颚,发出近乎咬牙切齿的质问:“你来干什么?”
江越一脸漠然,像对他视而不见。锐厉的目光直指时予:“你没资格在这里。”
时予轻轻笑起来:“那你觉得谁有资格?你明明知道,她最不想看见的人是你。”
江越目光沉沉,并不为他的恶意挑衅动怒,“你骗我,你跟她之间,根本没盖棺定论过。未婚夫是你一厢情愿,男朋友也是你一厢情愿。你充其量就是她一时兴起的玩伴慰藉,可她连正式身份都不给你一个,只能靠坑蒙拐骗,你不觉得你卑劣可怜吗?”
时予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目光冰凉地看他,吐出的字句带着前所未有的刻薄:“那又怎么样,她死了,所有人都只知道最后只有我陪在他身边,而你……什么都不是。”
爱有时候让人自私到面目全非。
光风霁月的时医生不会告诉裴言,在半年前,江越来找过她。
他难得穿了暖色的卫衣,牛仔裤鸭舌帽,看起来像个阳光的男大学生。这身衣服是以前给他买的,她总嫌他死气沉沉,衣柜里都是塞得各式各样年轻亮色私服,但他多数时间只穿一丝不苟的正装。
他在裴言家门口等她,门锁的指纹和密码在她经历那次事故出院以后就全部重置新换了一遍,江越进不去她家,手机号码被裴言拉入黑名单,就只能等她。
那天裴言刚好拜托时予去帮她拿换洗衣服――昨晚在他家过的夜,忍不住擦枪走火在地板上来了一次,她的衣服都被弄脏了。
江越看到他,眼里升起浓浓的戒备:“你是谁?”
随即从记忆里搜寻出这么一张眼熟的脸的身份,更皱深了眉:“你为什么在这里?”
时予淡定地按上指纹,轻而易举地开了门:“很显然,这里是我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