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寒窗刻苦用功,结果就在成为人上人之时,毁在了一个“孝”字上。

那人经受不住如此大的刺激,趁着夜色跳河死了。

林老夫人当时听了,还在周氏面前说风凉话,觉得这人的父母真是白生养他一场,连这么点小事都抗不过去。

可事情真轮到自已身上,她才知晓,这是堪比塌天的大事。

这么多年,她守着空荡荡的将军府,费心费力好不容易将三个孩子拉扯大,又把老大老二相继培育成才。

其中艰辛自是不必说。

如今她老了,正是该她享福之时,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儿被人从三品的位置上拉下来?

不,她决不允许!

林老夫人一把抓住林庭风的衣袖,目光坚定道:“风儿,母亲错了。”

林庭风沉着脸,并没有为之所动。

他太了解自已这个母亲了,素日里要强什么都想管着,可真遇到大事时却容易拎不清。

说到底,还是像他父亲信上常说的那般,粗鄙妇人,没什么远见。

只能打理一下家中琐事,旁的指望不上。

若遇到事情自行决断,不必与之相商。

林老夫人看出林庭风的意思,情绪再度崩溃,泪流满面道:“风儿,你爹这么多年远走南疆,对咱们娘四个不闻不问,全靠着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拉扯大。

如今你们一个个娶了媳妇,便嫌弃娘碍眼了是吗?”

林庭风挣脱不开,只能任由她拉着。

当听到她说他爹对他们不闻不问时,他满眼讽刺问:“娘当真不知道,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肯回家吗?”

林老夫人眼底泪光闪烁,咬了咬牙道:“你爹驻守南疆,做的是利国利民之事,不舍小家何以有大家?”

林庭风冷冰冰道:“这些不过是爹当年糊弄你的说辞罢了,你倒是真信了。”

“当年……”林老夫人试探问:“风儿,当年你爹走的时候你才多大,能记住什么?”

说着,她忙擦了擦眼泪,强扯出一抹笑道:“风儿,方才都是娘不好,娘不该一气之下昏了头,对你说那么重的话。”

对上林庭风冰冷的眼眸,林老夫人的声音渐渐下了下去,甚至带着些哀求道:“风儿,你可是娘十月怀胎,险些一尸两命生下来的啊。”

旁人如何想她,都没关系。

可至少他,不该如此狠心对她。

望着她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林庭风不免回想起幼年时,林老夫人舍不得吃穿,也要让他兄弟二人吃饱穿暖的日子。

半晌,他重重叹了一声,道:“下不为例。”

被他扶着在床上躺好,林老夫人热泪盈眶,拉着他的手道:“风儿,娘这么多年到底没白疼你。”

她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你妹妹的事……”

林庭风打断她,“母亲当真是糊涂了,你总共就生了我们兄弟二人,何来的妹妹?”

林老夫人顿时急了,忙道:“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女儿,娘如何会记不得?”

林庭风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从未有过妹妹。”

“你这孩子,你……”对上他阴冷的眸子,林老夫人心下一颤,颤声问:“你,你是何时知道的?”

“母亲,那时我已六岁,记事了。”

林庭风自她手中抽回手,体贴地为林老夫人拉了拉身上的被子,轻声道:“母亲日后,就别老在下人面前骂父亲负心薄幸,辜负了您。

传扬出去,儿子脸上也不好看。”

林老夫人躺在那里静静听着,一动不敢动。

昏黄的烛光,衬得她一张脸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