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该知道,等待着他的将是何等境遇。

本该璀璨光明的仕途一朝被毁,相依为命的姐姐又为护着他而自尽,甚至人都死了,还被人扣上事情败露无颜苟活的污名。

于他而言,活着远不如死了。

前世,何春花死于夏末时分,在她死后半年内,大安境内不曾发现过时疫的踪迹。

是他们的到来,变相推动了这一切,促使了她提前死亡。

如果说,留给何春花的是必死的结局,那是不是说明,其他人的下场也会同最终一般,皆死于非命。

不,她不允许!

她好不容易重来一次,能有弥补自已前世识人不清铸下大错的机会,怎能甘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亲朋,再次惨遭屠戮。

还有锦王殿下……

他十年戎马,为守护大安国土历经风霜寒苦,更是不可多得的奇才良将,不该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去他的命数使然,若真不可改,她此刻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丫头?”

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宋言汐抬眸看去,正对上刘军医担忧的眼神。

见她回神,刘军医忙问:“可有觉得哪里不适,是不是太累了?”

宋言汐摇头,“我没事,您不必担心。”

刘军医看出她有事隐瞒,却没追问,只轻叹一声道:“世事无常,非人力所能改,咱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闻言,宋言汐垂眸,眼底闪过一道暗芒。

尽人事可以。

听天命?大可不必。

她的命,自已说了算。

刘军医看着她,斟酌再三后才开口问:“药的事,昌九那孩子可跟你提了?”

他说着,略显浑浊的眼底多了懊恼,“此事说来也怪我,想着一个毛孩子乱跑只是贪玩,没想到他竟如此胆大包天,与庄诗涵有所勾连。

不过你尽管放心,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我便是拼上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人抢了去。”

宋言汐没接话,只问:“刘老爷子如何了?”

“他?”刘军医想到老刘头就是一肚子的火,怒其不争道:“将孙子惯得如此地步,属他自作自受,你没必要同情这种人。”

“不是同情。”

“不是同情那是……”

刘军医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对上宋言汐冷淡的眸子,他猛然想到什么,一跺脚道:“坏了!”

他慌忙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骂道:“这个老货,他最好是死远一点,别脏了老夫的地方,否则……”

听着刘军医的声音渐渐远去,宋言汐取出暗一此前给的地形图仔细查看,用炭笔在其上分别圈出两方大军所在的位置。

她并不通兵法,却也不难看出按照地图所示,梁国所占的地势更好。

依山傍水不缺食物和水,又有地势高擅埋伏的北风坡,无论是地势还是视野都是上佳。

反观大安这边,地平且缓,这边的将土在做什么对方可谓是一览无余。

宋言汐之前便觉得奇怪,来的路上特意问过墨锦川,才知他为守将之时,边城向外延绵的八十里种的全是粮食。

边城红沙城靠水太近,百姓所种之粮食,每到汛期便会被河里漫出的水淹死大半。

除却朝廷的税收,所剩不多的粮食只够勉强果腹,就连当地的官府也是穷得叮当响,压根挤不出来银钱修建堤坝防汛。

朝廷拨下来的银钱,经过层层剥削,真正到手里的银子少得可怜。

即便是缩减材料勉强修了堤坝,要不了两年也会被再度冲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