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了几天,哪怕刚刚喝了水滋润喉咙,他现在开口仍觉得喉间好似刀割一般。

宋言汐抢先问道:“大安数十年不曾闹过时疫,刘军医等人可否前去看过,他如何说的?”

话落,她忙补充道:“时疫最初的症状与风寒发热极为相似,即便是行医多年的老大夫,若不细心也很难分辨,一时看错了也是正常。”

她并非因自大想质疑什么,而是疫症一事非同小可,关系着边城上万百姓的将土。

自古以来,时疫便是死神的象征。

面对这种蔓延性极强,且无解的病症,向来是一经发现便由当地官府派重兵封锁,待围困之地的老老小小一个不剩都死绝了,再一把火全烧了。

虽然听着很残忍,却也是最有用的方法。

他们没得选。

因为一旦让那些感染时疫的人跑出去,便是数不胜数的人为他们陪葬,死去的人或是牲畜的尸体亦会污染水源。

届时,沿河的村落将无一幸免。

宋言汐只在书上和她师父口中,听过此症的厉害,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这种得了便要人性命,甚至一个不当有可能会横尸遍野的恶疾会出现在一城之中。

徐啸张了张嘴,却只说:“郡主快些收拾东西,我趁着天黑送你和王爷出城。”

闻言,宋言汐的心顿时一沉再沉。

若非得了确切消息,徐伯父绝不会如此着急要他们走。

可他们走了,边城的百姓和一干将土又当如何?

难道让他们眼睁睁看着,任由他们在这里等死吗。

她做不到。

宋言汐没有丝毫犹豫,看向奚临道:“劳烦奚临大夫陪王爷一道出城,天一黑便走。”

“那你呢?”奚临有些魂不守舍的问。

宋言汐抿了抿唇,道:“你们先走,我晚半个时辰过去与你们会和,届时我们一起回京。”

半个时辰,足够马车出城了。

忧心墨锦川肩头的伤,她赶忙转身,触及到那双冰冷的黑眸时,到嘴边的叮嘱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扯出一抹笑,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墨锦川冰冷的嗓音响起。

“无妨,你慢慢编,本王有的是时间。”

屋内氛围一瞬变得尴尬。

徐啸张了张嘴,就听墨锦川冷声问:“徐将军是打算教本王如何当逃兵?”

话音落地,周遭好似一瞬入冬,就连呼吸的空气都仿佛带着冰渣。

看着面前这个明明他子侄辈,却给人压迫感十足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俯首称臣的锦王殿下,徐啸一掀衣袍直接跪了下来。

他恭敬道:“末将不敢,只是此事……”

“休得多言。”墨锦川冷声打断他,看向宋言汐的眼底除了怒意之外,分明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失望。

难不成他在她心中,竟是如此贪生怕死之人?

要他舍下一城百姓独善其身,倒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与他愤怒的黑眸对上,宋言汐只觉得心头一震,一瞬清醒过来。

似他这般一身傲骨,宁为大安百姓战至最后一人的性子,如何能做的出不战而退的事?

要是真那么做,便不是他墨锦川了。

她压下心中懊恼,看来满脸为难的徐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王爷若是那种仅为自已活命,便弃城而逃之人,当年便不会死战不退。”

以他在军中的影响力,甚至都不用他主动开口,底下的将土也会拼死护着他撤退。

只要他想,全身而退并非难事。

便是假意被俘,以他的身份地位,梁国军中也只会对他礼遇有加绝不敢伤他半分。

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