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他刚刚喝过的碗,大约是那碗梨汤没喝完,她只觉得嘴唇干燥得发紧,心脏也疼,耳边响得还是他临走时的话。

“所以,妈,就算你们决定不让我出国,我自己决定也要走,因为我不可能像一条狗一样,给你们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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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路周回山庄之前,给朱仰起打了个电话,问他要带什么上去,朱仰起当时正在跟徐栀她们俩斗地主,满脸贴着白条,接到他的电话,精神异常抖擞,嘴里还叼着扑克牌,脑袋里慢悠悠地正在算牌,含混不清地说,“泡面带几包,还有你弟的水别忘了,其他的你随便买。”

陈路周在超市,上次跟徐栀去过那个,冷冷清清,几乎没什么人。他拿着电话在酒品区闲逛,黑色的鸭舌帽盖在脑袋顶上,仰着脑袋,目光闲散地在货架上挑挑拣拣。

他记得以前在西班牙喝过一种果酒。

“她俩呢?”他拎起一瓶酒,扫了眼产地,随口问了句。

朱仰起好不容易叫把地主打算搞把大的,想把刚刚输得全赢回来,哪还有心思跟他打电话,索性二话不说直接把手机丢给徐栀,“来,你自己跟他说。”

徐栀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lucy周,才茫茫然地把电话夹到耳边,“陈路周?”

“嗯。”

陈路周拿了两瓶酒在结账,鸭舌帽遮得严实,半开玩笑地接了句,“哪个lu啊?”

徐栀瞬间想到那个备注名,他显然是在找事儿,“脑子短路的路。”

“那算了,本来想给你带瓶酒尝尝。”他笑着说。

徐栀:“峰回路转,条条大路通罗马的路!”

推门出去,他心情顿时好很多,嘴上却说,“晚了。”

第23章 查皮特·23

超市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抗台预报,庆宜是典型的江南地带,每年六七八月人们都忙着抗台抗洪,陈路周买完东西出来,沿路看着他们陆陆续续地撤广告牌,撤阳台上的盆栽……时值深夜,黑夜的暮色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月光像渲染开的一抹晕色,在凄凉的街道上散着最后余光。大雨将歇,霓虹模糊着楼宇轮廓,人行道上都是被雨水打落的枯枝败叶,满目萧条。

陈路周就一手拎着一瓶酒,一手抄在裤兜里,慢悠悠地走着,落叶被他踩得咔咔作响。

因为最热的夏天还没来临,这会儿夜里挺冷,走了一段路后,他胳膊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其实他这个人挺无聊的,看上去挺没正形,但是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因为怕养父母担心,也怕他们期待落空,更怕他们在自己身上看不到价值。连亲生父母都会随便将他抛弃,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养父母,这种安全感是谁也没办法给他的。

所以他不敢出格,什么事情都要做到能力范围内的最好,这就是他的价值。学摄影是因为连惠女士喜欢拍照,总跟他吐槽台里摄影师不行,看电影玩无人机是因为陈计伸喜欢,家里除了他,没人陪他聊弗兰克其实更适合当编剧以及那些吊诡的航拍镜头是怎么完成的。

他不是浪漫,只是因为寄人篱下,所以他总是格外会看人眼色,虽然养父母对他确实很好,但终究抵不过那层最特殊的血缘关系。他们盼他好,又怕他太好,好过陈星齐,拿走属于陈星齐的一切,所以想送他出国,选了个花钱就能上的垃圾大学,读个差不多的专业,将他身上所有的棱角和志气磨平,再把他接回去,妥善接受他们从此以后的所有安排?

他早就应该知道,这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有的都是糖衣炮弹。

这个点没大巴,陈路周拎着瓶酒,在公交车站坐了会儿,旁边跪着个残疾人,短短的下肢赤裸裸地摊在地上,地上贴着一张纸和二维码,父亲白血病急需救治。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