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何贵重的身份,既然没有成为皇帝,也就谈不上尊贵无匹了……
――可是……偏偏继先帝而立的少子……不仅谈不上名正言顺……甚至可以说是,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会对这位天子的即位……有点异议的念头
――这样的情况,刘病已的身份就格外让人不舒坦了。
……
张贺不是真的没有想过某些事,但是,他很清醒――可以说,太子家吏中,经历过父亲骤然下狱,不久便自杀……的张贺,是少有的现实派。
对先帝,对现实……张贺都不似很多人那样,心存乐观的幻想。
因此,哪怕是现在,哪怕所见所闻都在告诉张贺――他所想的不一定是奢望
张贺仍然无法安心。
――人心是会变的
张贺不相信的是霍光
――尤其是霍光这两年越发专断的举动……
……
张贺担忧的不仅是霍光会如何选择今上之后的继统之人,还有若是有那么一天……刘病已真的……达成他所……奢望的那件事……霍光又会如何……
――霍光看重刘病已……看重过去的一切
这些,张贺很清楚,但是――有多么看重呢?
――能与他的权势……家人……更重吗?
张贺看不透霍光,自然也就无法确定……因此,哪怕自己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了……他也全力撑着……
――他不放心……
――哪怕他的弟弟已经给了隐晦的承诺……
……
张安世对家人终究是心软的,护送张贺回来时,知道他如今最在乎的还是刘病已,便避着人,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卫太子之孙,自是尊贵无比。”
……尊贵无比……
――这其实已经不是暗示了……
――除了至尊……还有谁能尊贵无比?
……
张贺当时也是惊喜非常,但是,很快,他便又想到另一件事。
――尊贵无比……
――张安世是尚书出身,最讲究字句……
――明明有很多词可以用的……
――为什么他就用这四个字?
张贺并不是咬文嚼字,而是……这四个字……
――之前并不是用在天子身上的……
――而是……
――对大汉第一位大司马大将军的形容……
……
其实,那也就是一则传言。
元鼎五年的岁末,皇帝忽然诏卫青尚平阳公主。(注1)
当时,卫青的两子,yīn安侯卫不疑与发干侯卫登刚则与其它一百零四名列侯一起,坐酎金有轻及sè恶者,被劾以不敬,而被失侯。
几乎是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诏书就颁下了,举朝上下只能一边揣摩着公主与两个xiǎo爵的轻重,一边将准备好劾章收了起来。
――弹劾谁?
――卫不疑与卫登都不过才十二岁,酎金这种事,能是他们准备的吗?
――当人人都是甘罗吗?
――就算有很多人都是甘罗,卫青的这两个儿子也不是
――年年九月都是献酎,他们的酎金一向都是卫青准备好的。
也不能怪百官见风使舵,虽然卫青的三个儿子的列侯之爵来得太容易了,但是,也是正经的列侯不是?各一千三百户呢可是,元鼎元年,卫伉坐矫制不害,免。时隔四年,卫不疑与卫登再次失侯。卫氏一mén五侯,至此已失三,除了卫青,冠军侯霍嬗也尚幼,虽然得皇帝的宠信,但是,也着实不成气侯?
――谁不会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