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兮君第一次到宣室殿,第一次进大汉天子的正寝,但是,她并没有太过好奇,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看着至今不曾清醒的刘弗陵,兮君眨了眨眼,想叹气,却终究是没有出声,只是站了一会儿,便默然地转身,准备离开了。
“中宫”傅母再次出声。
兮君停了一下,冷淡地看了傅母一眼,见傅母陡然警醒,低头不语,才再次举步离开。
虽然有些不安,但是,傅母参乘,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皇后登上辇车。等着车户关闭,辇车行出一段路之后,傅母才小心翼翼地道:“妾以为,中宫在宣室应召侍医。”
兮君端坐着,腰背挺得笔直,目光却垂着,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傅母的话。
“太医署行事谨慎,义女医……”
看到皇后无动于衷的模样,傅母多少明白,自己侍奉的这位皇后并未动怒,因此,也就慢慢地说了开来,然而,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皇后冷淡地应了一声:
“何必?”
傅母一愣,定了定神,却见皇后将目光投向了车外,唇边啜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何必?
――何必……什么呢?
傅母捉摸着,却想不明白。
辇车停下,宫人侍奉着皇后下辇。
站在椒房前殿之前,望着粉色的墙壁,兮君却久久没有进殿的意思。
春寒料峭,中宫诸人都不禁为皇后的举动忧心,众人看向傅母,却见中宫傅母轻轻摇头,显然不认为需要提醒皇后,最后,还是倚华皱着眉上前,低声道:“中宫,风寒,君宜入殿。”
兮君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倚华不敢再出声。
――今日的事情太多,太诡异,实在让人拿不准皇后现在的情绪如何……而这位年少的皇后……近来……脾气本就不好……
“……唉……”
良久,年少的皇后长叹一声,微微转头,看着自己的长御,低声道:“我当如何……”
――并不是询问,只是叹息。
倚华一怔,随即便低下头,不敢出声了。
――这种话……让她如何应?
不过,兮君本来也没有指望倚华回应自己。站在前殿的高台上,年少的皇后又叹息了几声,便缓缓地进了殿。
傅母与倚华相视一眼,都没有立刻跟上,最后,还是倚华抿了抿唇,对傅母点了点头,随即便先进了椒房殿。
傅母有些意外,不过,稍一犹豫,她还是跟着倚华进了殿,但是,脚步却放缓了许多,显然是不想与倚华离得太近。
――倚华的举动……应该是想与皇后说什么……
的确是傅母想的那样,倚华的确有话想对皇后说。
“中宫……”追上兮君,倚华在皇后的身后低声言语,“县官之事非中宫可虑。”
听到倚华的话,兮君的脚步陡然一顿。倚华几乎是同时停了步。
“非我可虑?”兮君重复一遍,目光又黯了一些,却没有看倚华,抿了抿唇,便继续往后寝走去。
倚华跟在皇后的身后,心中不停地斟酌,该如何对皇后措辞。
椒房殿内的廊道并不曲折,眼见着快到后寝了,兮君再次停步,依旧没有看着倚华,只是轻声地说了一句:“何者为我可虑?”
倚华低下头,声音更轻了一些:“权。”
兮君一怔。
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倚华轻声对皇后进言:“大将军之权在朝,宫禁之内方是中宫容身之所。”
――说白了,大将军的权势的确炙手可热,但是,宫禁之内与外朝毕竟不同,皇后……不能全部倚赖大将军。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