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者说什么?”刘病已不无惊奇地打量老人家。
老人岂会看不出这两个一身丝衣的少年身份不凡,因此,虽然一直在唠叨,但是,实际上,他根本也没有指望两搭话――两人只是沉默不语,安静地听着,不时点两下头让老人觉得他们教养不凡了。
这会儿,刘病已忽然开口,倒是让老人家吓了一跳。
待听明白他的话,老人家却是笑了:“不是我胡说,如今戍边可不比我们那会儿了!”
杜佗也反应过来,不由也好奇了:“听大人的意思,大人也是有功之人?”
老人家也不客气呵一笑便摇头道:“什么有功?我第一次跟大军出塞便赶上与单于大战……”
“是元狩四年,大将军与骠骑将军分兵出塞?”杜佗竟是比刘病已还热切。
老人家依旧笑呵呵的,却是道:“元狩四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只知道是先帝四元的第四年……”(注)
“那就是了!”刘病已笑道,“长者是随大将军出定襄的?”
老人家点头:“是啊!跟着大将军来军中都说,我们必是遇不到匈奴大军的多也是帮骠骑将军牵制匈奴左部罢了,谁成想……”回忆起二十八年前的那段旧事老人家的脸色仍然有些发白。
“……军中的精锐老兵都被骠骑将军挑走了,大将军领的不是新卒就是勇力不足的老兵……我猜啊匈奴那个叫什么……噢……‘一只鞋’的大单于肯定也是知道了这事才找上大将军的!”老人家摇头,“我那会儿是步卒,在后军,负责就是运粮的事情……出塞时,大家都不明白,大将军怎么会带上那么多笨重的车,后将军违不得军令,却也是一肚子的不满……等遇上匈奴大军……其它我也不知道,不过,若没有那车,我是肯定活不下来的!”
刘病已默默听着老人的感慨,杜佗却十分地不满意:“真可惜……元狩四年,大将军不得益封,那一路军的封赏也远不及骠骑将军……”
老人家却根本不在意:“封赏……小公子也只是想拜将封侯的吧……那是将军们的机会……我们不过是普通步卒,哪能有机会立封侯的功劳啊……能平平安安地囫囵回来就是百神护佑了!”
杜佗头一次听到这种“平
心愿,不由瞪大了眼睛,刘病已却是深有同感,用力错!沙场之上搏的是命,能平安归来,老人有福!”
老人家很乐意听这样的话,再次大笑:“这个小公子小小年纪就懂这些,也必是有福的!”
刘病已立时也笑了:“承老人吉言!”
―平安……于他确实是最大的希望!
没成想,杜佗在旁边却插了一句:“老人真有眼力,他的确是有福的!”
刘病已不由翻个白眼,眼角却瞥见杜佗竟是一脸认真,毫无戏谑之意,不由一怔。
“哦……小公子怎么知道同伴福?”老人也不禁好奇。
杜佗微笑,却一直盯着刘病已,轻声回答老人的问:“因为他家上数三代,所有人的福气都在他一个人身上!”
刘病已霎时脸色苍白,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了。
人本来还想再问,但是,一见他的神色不对,便立时噤声不语,好奇的目光却不住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车上的气氛顿时就冷来,让老人极为不舒服,幸好,长安城已经在望了。
老人家并不赶时间,便将他一直送到西安门,因为入西安门便是未央宫,城内环涂也不易走,老人并没有从西安门入城,而是打算回头从安门入城,杜佗与刘病已便在西安门前与老人告辞。
虽然老人并未索要车费,刘病已仍然在座席下放了一包钱。
“为什么那样说?”老人的牛车刚走远,刘病已便皱眉质问杜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