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弘羊默然回礼。举步离开。
今日。大司马大将军休沐。昨日。天子召见了丞相与他。问地是之前盐铁之议时贤良、文学所述言论地疑难。但是。左一句“权移于臣。政坠于家。公室卑而田宗强。转毂游海盖三千乘。失之于本而末不可救。”。右一句“执国家之柄。以行海内。非特田常之势、陪臣之权也。”(注)无论是丞相田千秋。还是他。谁会听不出天子地意思?
田千秋一派沉稳。只当释义。桑弘羊却不行。
当日。与贤良、文学辩论地正是他。辩论之时。只求论证。哪里顾得上其它?诸多言论当时并不觉得。事后再看。多地是诛心之辞。
两人出了荡宫。一路无语。直到将至建章北门时。田千秋才忽然向引领地谒询问:“听闻中宫近日皆在上寝侍疾。方才在荡宫。仆却未见中宫仪驾。不知……”
桑弘羊不明白田千秋为什么问起那个年幼的皇后,虽然并无明文禁止朝臣与后宫结交,但是,他们是外臣,一般来说,还是会避讳一二地。
也许是他想多了,也许是田千秋的年纪让人没有办法想歪,也许是这个问题在那位谒心目中没有必要对外臣隐晦,总而言之,那位陌生的谒对丞相的询问,以近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恭敬地回答:“太医已言上疾无碍,因此,昨日皇后食邑上计,中宫言请之后,便移驾诣宫,本拟今日复还,不料,上计算簿出了大错,中宫已呈中章,言三日内无法侍驾。”
御史大夫有考课、监察之权,桑弘羊一听这话便皱眉,不过并未开口,毕竟,皇后属吏与朝廷官吏还是有所不同的,当然,真要计较,皇后属吏同样是领朝廷秩禄的,御史想弹劾也无不可。
桑弘羊正在寻思着,待听到田千秋压抑的咳嗽声而回神时,两人已经出了宫门。
年迈体虚的丞相捂着嘴登车,同时对他无奈苦笑:“上年岁了……”
田千秋的确是太老了,那样地年纪还要掌管天下大计着实令人不忍,因此,昨夜,丞相府长史连夜上奏,丞相暴病不起,也并不是一件会令人心生疑窦的事情。
然而,桑弘羊知道,田千秋已经表明了态度――他不会成为少年天子对付权臣的助力。
桑弘羊相信,天子明白这个意思。
―百官之臣的丞相先退了,尚未元服加冠的天子可还有胜算?
桑弘羊在心中默默自问。
―无论多少次,答案都是否定的。
桑弘羊苦笑。
―那个人是大司马大将军啊!
少年天子不明白,桑弘羊却不可能不明白先帝对某些官衔的重视。
―元狩六年之后,汉再无骠骑将军。
―元封五年之后,汉再无大司马,再无大将军。
―连同那个人早年所领地车骑将军,一起被先帝严密地收起,再未授人。
―因为它们所代表的权力,也因为它们曾经的主人。
―到生命的最后时刻,先帝授出大司马、大将军与车骑将军……
―当真只是因为它们所代表的权力吗?
―若是那样,为什么不授出位
骑将军之上的骠骑将军?
桑弘羊默默地按住腰间的银印。
―除了那个十八封侯、战无不胜的冠军侯,谁配骠骑之名?
握着铜较的双手上已可见暴起地青筋,桑弘羊却只是定定地望着前方,心中只听到一个问题反复拷问自己――先帝授出那方金印,是不是意味着霍光足以胜任大司马大将军?
他不敢回答,因为,他深深地恐惧着可能的肯定回答。
―如果是……
―面对大司马大将军,谁能有胜算?
―那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