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该说李敢选错了时机?
当时,霍去病已病得不能起身,只能躺在床上,却用很坚决的语气说:“舅舅少时艰苦,别看他处世圆融,实际上,对人对情看得极重,受了伤也只是自苦得多。别人不管,我却不会做那样的事情!再说,舅舅看重的,也是我在乎的!卫氏如此,太子如此!”随即看着霍光道:“你与卫氏没有关系,另有想法也没什么,不过,若是那样,你就不要太亲近舅舅与据儿了!”
他当时就摇头,说自己绝对不会有其它想法,事后再想却总是惊出一身冷汗――他当时若是反应稍慢上一些,让霍去病有了想法,他那位意随性的兄长会怎么对他呢?
――也许什么也不会做……
霍去病当时也只是笑着摇头:“你自己应的自己记着吧!”
――因为他的兄长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
霍光记着自己应的诺――应诺再违诺便是背叛了。
――上官桀有应诺吗?
送走张安世与杜延年,霍光忽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想到这个问题,他便不由一怔,随即便无奈地自嘲苦笑。
――是的,上官桀从没有许诺一定遵从霍光的想法行事!
大将军幕府的属吏就看着自己的主官忽然在堂前的庑廊下站住,盯着正堂敞开的大门出神。
杨敞拦下众人,让大家保持安静,但是,片刻之后,就听到霍光唤了自己:“子明(注)随我来!”
杨敞不敢怠慢,连忙跟上霍光,脱履登堂。
“宣不在,子明主持幕府可觉吃力?”任宣是霍光三女婿中郎将任胜的堂弟,因此,霍光对他多直呼以名,对杨敞却是以字称之,亲疏不言而喻。
杨敞却顾不上思索这些事,任宣不在,诸般庶务都要由他定夺,与之前只主兵事完全不同,他是真的感觉到吃力,可是,主官这般询问,作下属的,谁敢如实回答呢?
“尚好。”杨敝低头回答,十分含混。
霍光轻笑:“君不必如此。我知君之大才不在此,近日着实辛苦君了。”
杨敞感激地拜谢,随即就听霍光道:“君与宣皆是有才之士,给事幕府不过是进身之阶,仆不会委屈君等。”
这话让杨敞立即抬头,满脸都是无法掩饰的惊喜之色。
大将军幕府的属吏虽有实权,但是,终究不及公卿百官光明正大,杨敝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子明可有心属之职?”霍光微笑着询问。
既然入仕,杨敞哪里会不思考自己的前程,方要回答,却一眼看霍光眼中复杂的笑意,心中陡然一惊,立时警醒地回答:“臣如今只想尽力主持好幕府之事,对于其它……”他不好意思地看了霍光一眼,没有说下去。
霍光微微挑眉,点了点头道:“此事也不急,君有主意了便告诉我。”随即笑道:“宣倒是说过,对君妻先考的职位很感兴趣。”
“中书谒者令?”杨敞一愣,神色颇有几分古怪。
杨敞的妻父姓司马,名迁,字子长,出身太史令世家,元封二年继其父任太史令,天汉二年,李陵兵败投降匈奴,司马迁在武帝面前坚持李陵是假降,被下狱受腐刑,之后,武帝惜其才,任其为中书谒者令,权位甚重。
当然,让杨敞惊讶倒不是任宣如此看重权位,而是他居然看中了中书谒者令这个官职。
――中书谒者令掌选署及奏下尚书曹文书众事,是上传下达的咽喉,原称中谒者令,有时用士人,有时用宦者,武帝将之更名为中书谒者令后,一直是宦者。
带着满腹的疑问,杨敞在霍光前往尚书署后回了一趟家。
杨敞曾经师从司马迁,只可惜杨敞并没有继承太史公学识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