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杯被缓缓搁在寝台边的长几上,在那一排食具中,毫不起眼。
兮君害怕了,却没有哭泣,也没有惊呼,而是颤栗着望着倚华。
“皇后当然不一样。”倚华柔声轻语,“与天子相齐,中宫是这个宫廷的主人,与其它人不一样。”
兮君模糊地感到,倚华想说的还没有说出,于是,听得更加认真。
“即使是中宫,也无法保护所有人……”倚华轻笑,“但是,若只是不想有一天像周阳氏一样……中宫只需要永远是大汉最尊贵的女人就可以了!”
“永远……”兮君轻声喃语重复着长御的断语,第一次认真思索着自己地未来。
倚华悄然退下,将一室寂静留给那个已能不会再轻易哭泣的女孩――
上官家用一条人命换来一个不复天真的皇后了……
倚华无声地叹息,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年幼的皇后――在这里,下位者的生命不珍贵,而不论上下,所有人的想法都不重要……――
天子如此……皇后也不例外……
看着沉思中的女孩,倚华终于将那份犹豫撂开――
应该不需要了……――
无论想不想,年幼的皇后已经长大了。
7、丁外人的机会
从骀荡宫回到承光宫,步入辇驾,进了宫室,鄂邑长公主再支撑不住,两腿一软,踉跄着便要跌倒,跟随的宫人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见殿门旁闪出一个白色人影,微带墨色的广袖飞扬间,手稳稳地扶住了长公主的身子。
“长主(注1)小心。”男子温柔的声音动人心魄,令闻顿觉微醺之意。
宫人一见此人便咽下了已到嘴边的惊呼,同时低头退下。
“你怎么来了?”见到男子,长公主微怔之后,觉自己几乎是被男子揽在怀中,不禁羞恼,尽管脸色仍然苍白,但是,颊上却不由显出两抹酡红。
容貌清秀的男子听到鄂邑长公主不悦的质问,便垂下眼帘,沉默片刻,才抬眼看向她,轻声道:“臣想念长主。”话中一片深情,无限委屈。
鄂邑长公主的脸更红了,却没有再嗔怒地开口,而是默默地走入内户。
男子乖顺地跟着长公主身后走进内室,见鄂邑长公主径自坐到依窗而设的锦榻,扶着凭几,怔怔地出神,他也不出声,轻轻地走到榻边,跽坐着为她拿捏肩背。
“嗯……”恰到好处的力道让鄂邑长公主不禁闭上眼,舒服地叹息出声。
“今天来是有事?”虽然满意男子的服侍,鄂邑长公主还是再次追问男子的来意。
她已经过了心动、冲动的年纪,这个男子不过是她的儿子寻来给她解闷的玩意,什么感情、爱恋……她想想都好笑,不过,闲着无事,陪着他玩玩豆蔻少女的怀春游戏……倒也不错。
“长主今天怎么了?”男子没有回答。反而关切地询问。
“没什么……”她觉得没必要与这个男人说今天地事情。
男子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道:“长主可知。如今长安城中流言不断……”
“什么流言?”鄂邑长公主不以为然地反问。“又是说上非先帝子?”
“不是。”男子摇头。犹豫地看了长公主一样。似乎很是苦恼。待鄂邑长公主不耐烦地催促后。方轻声道:“入冬已逾月。大雨之后。至今无冰……如今长安城中都在议论……天意……”
“凡人岂知天意?”鄂邑长公主不屑地撇嘴。“天意?端看人如何解罢了!”
男子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长主明鉴!”
“你究竟想说什么?”到底男子也侍奉自己近一年了,鄂邑长公主哪里不明白他说这些其实是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