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出身并不低微。
昔日淮南厉王刘长的舅父赵兼封周阳侯,赵家便以周阳为氏,之后,厉王谋反被废,赵兼也被免侯,但是,因为与淮南王的关系,周阳氏仍列于宗室名籍,与一般人家不可同日而语。赵兼之子周阳由以宗家为郎官,历事文、景、武三朝,暴酷骄恣却仍然官至二千石,连汲黯也不敢与之抗礼,后为河东都尉,与太守争权,相告言,太守自杀,周阳由弃市。
不过,鄂邑长公主夫家地周阳氏却非此周阳氏。周阳侯国后来封给了孝景王皇后的同母弟弟田胜,元狩二年,田胜也因罪被免,国除,便以周阳为氏。而当年尚鄂邑公主却是王皇后的兄长之盖靖侯王信之孙,元鼎五年,盖侯坐酎金被免,因鄂邑公主的母姓便是盖,王家便干脆也以周阳为氏。因此,虽然同是周阳氏,但是,鄂邑长公主对这个天子宠姬倒也谈不上偏袒。(注平日里,看着周阳氏向皇后行礼,鄂邑长公主也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今天,接连被皇后堵了话,她心里着实有了恼意,因此,长御答礼后,她便故意道:“我这里不是椒房殿,皇后这般行事,是讥我无礼?”
兮君毕竟只有七岁,并不能完全听懂其中的讥刺之意,因此,她很困惑地摇头:“长御做错了?我记得……婕妤以下,长御称谢,美人以下,长御称皇后诏曰可。中宫女史是这样教的,我应该没有记错……”
鄂邑长公主当然不能说她错,于是,她冷哼一声,转移了话题:“皇后若是知礼,便不当违逆上意!”
“我何曾违逆上意?”兮君十分委屈地问道。
已经起身的周阳八子此时再度开口,却是温柔地劝解:“中宫毕竟尚幼,想必都是无心之过,长主细细分解,中宫才能明白。”
兮君微微皱眉,却没有接她的话,依旧望着长公主,完完全全地忽略这个天子宠姬的存在。
周阳氏地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很显然,年幼地皇后并不知道争宠,只是按照身份的区别,将之划入了忽视地范畴。
这是周围的人教导地结果,是皇后应有的高傲,但是,这种忽视比敌视更容易引起仇恨的情绪。
周阳氏第一次对年幼的皇后产了厌恶的感觉――
她若不存在……――
也没什么不好!
周阳氏垂下眼,暗暗思忖,尚没有拿定主意,就听外面一声通禀:“皇帝见长公主。”
注:鄂邑长公主的夫家那段纯属为了照应前文而杜撰,史上无载,毋需深究。
38、帝心如晦
承光宫前殿,在众人参礼后,刘弗陵扶起自己的皇后,一言不发地携着她的手走进内者刚刚张起的紫色绣幄之中。
端坐在铺了绨锦的玉床上了,兮君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已满是汗水,却不能抽回手,只能盯着幄帐边角垂下的五彩羽毛与系带玉璧,强迫自己镇定。
“皇姊将皇后与周阳八子都召来,也不告诉朕一声,让朕白跑了这么一圈才见到人!”刘弗陵攥紧兮君的手,笑得温文尔雅,说得云淡风轻。
鄂邑长公主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温柔地笑答:“是我不好,竟忘了皇帝……”随即又觉得这种说辞虚假得连自己都听不下去,便顿了一下,改口道:“我记得陛下午后还有课业,便想等陛下的课业结束再派人去请陛下的。”
刘弗陵点了点头,终于松开手。这时,兮君才发现刘弗陵的手竟然比自己还冷,怔忡了一下,还是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同时给了他一个不解的神色。
刘弗陵没有回应皇后的疑问,只有唇角稍微扬起不显眼的角度,僵硬的指尖在皇后的手背轻碰了一下,随即收回手,淡淡地瞥了长公主一眼:“多谢皇姊关心。”
到这时,殿中哪里还会有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