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政闻言,小心翼翼观察着季昌宁的神色,待确定他似乎应该没那么生气了。

才拖着千斤重的腿,一步、一步,慢慢挪过去。

每走一步,腿部的抽痛,便如电流般袭来,尤其一抬腿,牵扯着腿部筋肉剧痛,让他的腿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季昌宁正低头收拾,并未留意到时序政的神情,只是将秋庭桉“贴心”备好的新试卷置于时序政面前。

“去那边,坐着做完。”

“我给你研磨。”

其实并非就是,抓着卷子这个错不放,而是磨一磨时序政的性子。

相较于挨板子,这样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一下午,对时序政而言,更难熬。

“我不做。”

时序政眉头紧皱,强忍着腿部抽痛,双手紧紧攥在身侧,连看都没看那卷子一眼。

自已早已不是稚嫩小儿,为何非得做这卷子不可?

况且当下腿痛,好似有无数细密的针在猛扎,季昌宁却还是这般冷言冷语。

他心里有股子委屈、难受就像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地往上涌。

他现在只想跟季昌宁说开,或者季昌宁干脆揍他一顿,然后再快点进入哄哄亲亲状态。

什么卷子,他才没心思做。

可季昌宁压根儿没中他的“小计谋”,只是身姿笔挺地坐在那儿,深邃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他,耐心等待他的后续动作。

时序政被盯得心里发慌,可嘴上依旧逞强:“你刚刚凶我了。”

“刚刚让你反省,你就反省出这些?”

季昌宁微微抬起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另一只手拿起时序政原先的卷子。

“哗啦”一声在他面前摊开,骨节均匀的手指轻轻点着卷面:

“自已看看,数数一共能对多少。”

“多大的人了,孩子做对的东西,还错这么多,羞不羞?”

嘴角微微下垂,语气平缓得如同静谧的湖面,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却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就像是大家长教导孩子一样。

时序政依旧梗着脖子,双唇紧闭,一声不吭。

季昌宁见他如此,也不再强行逼迫,只是自顾自地继续整理着桌面。

余光偶然扫到一叠被遗忘在角落的奏折,便顺势拿过来,准备批阅,也好给时序政留出些反思的时间与空间。

时序政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他伸手拿起那份试卷,眼睛快速地在上面扫视了一圈,满脸不解地嘟囔:

“我觉得挺好的啊……有什么可凶的。”

“有本事,我给你们出一套医术方面的题,你们做的,难道就会很好了吗?人哪有完美的……”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季昌宁,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

腿还疼的厉害,想撒个娇,跟季昌宁说一说,结果抬头看去,一张冰山脸。

时序政突然觉得好难过,很颓废的感觉。

明明自已都努力了半年,各种方法都试了,为什么季昌宁就是不能跟小时候一样,对自已。

现在的季昌宁,就是没有以前爱他了。

自已也付出了好多,没日没夜的给他寻方问药,为他放血丢了半条命。

而且自已以前不会这样容易腿疼的,还不是因为季昌宁把自已丢在牢狱之中,那些人下手太狠。

给他留的后遗症,现在季昌宁还这样冷冰冰的。

眼眸中闪烁着委屈的泪花,眉头紧皱,鼻翼微微翕动,像孩子气的恼怒,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憋屈。

眼眶渐渐泛红:“我不喜欢你了……”

这几个字未经思索便冲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