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时,尚且年幼,自已总爱在庭院中嬉闹,不多时,发冠便歪斜欲坠。

程绪离来找他,瞧见了,轻轻招手,“小宝,你来”

程绪离长的好看,说话的时候,嘴角总是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出门在外,发冠需整齐,不能失了皇家仪态,记住了吗?”

程绪离会将他拉到身前,温热的掌心,搭在他的肩头,微微用力,让他站定。

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穿梭于发丝间,将凌乱的乌发缓缓理顺。

“嗯,记住了叔儿今天来教我什么?”

“我学的可快了,叔儿可以多教一些。”

……

他哆哆嗦嗦的念叨着,程绪离就安安静静听着。

微微调整发冠的位置,使其端正置于头顶,固定发冠时,程绪离不经意笑了笑:

“其实也无碍,小宝生的好看,旁人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季昌宁听闻,眼眸亮晶晶的笑着:

“嗯?叔儿也好看。”

想起从前那些,被他刻意尘封在记忆里的画面,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陛下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又想起那位故人罢了。”

很久了,在裴府里,裴书臣要求严,自然一丝不苟。

他也习惯了将发丝束成高髻型,省了因为仪容仪表再被罚一顿。

今天也是许府里的下人,不知道季昌宁往日里的发型,就按他们平时所见,世家公子的模样,给他梳的半束发。

将后面的头发自然垂下,只将头顶部分头发用发冠束起,额前垂下几缕发丝。

又搭着一条丝绸发带,随风飘飞。

衬得季昌宁看上去,更多了几分少年的灵动与朝气,少了些威严,少了几分冷肃,让人看着更为亲切。

“许大人,实不必如此劳烦,这些琐事交予宫人即可。”

季昌宁微微低头,配合着许礼为他整理发冠的动作。

“无碍。”许礼嘴角含笑,继而又觉得这般言语或许太过随性,便补充道。

“臣子侍奉君王,此乃臣子分内之事。

“呵本分,老夫竟不知许大人陪着陛下,在这里寻欢作乐也是臣子的本分!”

是许礼差人请来裴书臣来的。

宦海浮沉几十年,裴书臣如何不知许礼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到了许府,就看见自家这个小儿子,苦着一张脸往那望。

裴书臣一眼就知道许礼打的什么算盘!

索性应邀来陪他演这一场戏!

季昌宁下意识站起来,许礼发簪来不及收回,只能转头,扎到自已手心之中。

但他反应迅速,将受伤的手藏于袖口之中,怕季昌宁看见担心。

“裴公”季昌宁微微作揖。

就算知道真相了又如何?

二十年,一点、一点打进骨子里的敬畏、畏惧,又怎么可能轻易磨掉?

“陛下倒是好雅兴!往日老夫请陛下移驾裴府,陛下不是称奏折未阅完,便是说有要事待处理。”

“怎么?今日却有空在此处抚琴弄弦?”

我……

季昌宁想说之前是因为要清剿叛臣,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他不过是想偷得片刻安宁。

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是解释的话,裴书臣向来不听他解释。

认错便好,解释……没用且还会有更重的责罚。

“对不起,是朕怠政。”

许礼见状欲向前几步开口,却被季昌宁抬手拦下。

解释?

还不是打碎了牙,把苦往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