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衡低语,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苦涩。

“有何不懂?不过就是自家孩子,自已心疼罢了。”

“你以为就你有这割舍不下的情感?”秋庭桉轻轻叹了口气。

“但阿衡,他们是人,不是谁的附庸品,有自已的想法、理念。”

“咱们这些做师长的,虽然满心希望能成为他们理念的引导者,可终究本质上,是要尊重孩子们的想法的。”

“我们不能因为自已的私欲,就将他们束缚在身边。”

秋庭桉的话语如重锤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敲在闻衡的心坎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割开他那佯装坚强的外壳。

这话说得句句在理,可这世间又有哪个年长者真能如此洒脱?

哪个能舍得放手,眼睁睁地看着自已的小崽子,独自在外摸爬滚打,在那荆棘密布、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历经艰辛?

秋庭桉舍得吗?

他应是最不舍的那个吧。

这十年来,他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屹立在季祈永身旁,为其遮风挡雨。

把一个处在权力旋涡中心、如履薄冰的太子,保护得如同温室里的花朵,连杀人都不会。

用自已的一切,为季祈永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

“何必同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官腔,我就问你一句话,子安若是现在让永儿独自一人深入外域,打探消息,你放他去吗?”

闻衡紧紧地盯着秋庭桉,炽热得仿佛要将他看穿,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

“呵……”

一声极轻极淡的笑,自秋庭桉唇齿之间溢出,那笑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他愿意,我就放他去”

秋庭桉缓缓放下茶杯,双手搁于膝盖之上,轻轻抚弄着手指间,那枚象征着身份的戒指,“我有把握护他周全。”

闻衡看着秋庭桉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心底却如坠冰窖,寒意阵阵。

眼前这人,一直以来都是师门众兄弟里,最听话、最温顺的,就像一只温驯的绵羊,无害而乖巧。

但殊不知,他骨子里的偏执与戾气,却如同深埋在地下的火药桶,隐藏得最深,一旦爆发,便会有毁天灭地之势。

他就像丛林里最狡猾的豹子,在暗处静静地看着猎物。

耐心地等待着它们一步一步地走进自已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中。

最后以一种近乎残忍的优雅,将猎物捕杀,整个过程游刃有余,运筹帷幄,令人胆寒。

大人们的想法,有时候和孩子们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

在这营帐之外,孩子们也在为自已的命运而挣扎。

“你说我能不去么?”

季川双眼通红,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他没好气地拿起手边的酒杯,狠狠地灌了几口,酒从嘴角流下。

季祈永在旁边静静地坐着,他只能做个倾听者,任由季川发泄自已心中如火山般喷发的怒气。

“叔父担心你,也是人之常情,况且这次,也不是非你不可。”轻声安抚。

“你怎的还帮着他说话?”

季川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冷不丁地怼了回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烦躁,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季祈永也不恼,仍是心平气和地摆弄手里的茶杯。

那茶杯在他手中缓缓旋转,就像是他试图用自已的平静,去安抚这躁动不安的气氛。

“我难道是贪生怕死之辈?他这般小瞧我。”

季川皱着眉头,将酒杯重重地放下,发出“砰”的一声!

声音在营帐中回荡,宣告他的不满与不甘,震得人耳膜生疼。

“阿川,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