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人烦躁地皱起眉头,坤宁宫就这般大的地方,她们身有嫌疑,连个位置都不得坐,她站了这么久,早就觉得疲累,尤其还被袁嫔阴阳怪气了一番,心中很不痛快。

倏地,周美人看见顾才人轻拧着细眉,有些惊奇。

同是京城贵女,她和顾晗是见过几面的,真正的名门贵女,文雅恬静,浅浅一笑都勾人心弦,若非她年龄刚好要参加这次选秀,怕是荣阳侯府的门槛都要被媒婆踏破了。

周美人曾被皇上表哥夸过一句真性情,一直惦记着不忘,做何事都由着性子来,哪怕家中管教的时候,她都可以用表哥的这句话顶回去。

她自然知晓,这般跋扈,让人很看不惯。

但周美人根本不在意,只要表哥喜欢,其余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可这位顾才人,却拿她和旁人都一视同仁,眼中无厌恶也无忌惮,所以,以往周美人对她并无恶感,但进宫后,她反而对顾才人生出了一抹忌惮。

周美人知晓这抹忌惮是为何,终归到底,是害怕。

娘亲说过,男人总是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周美人想要不以为然,可心中却是牢牢记住了这句话。

而顾才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她怕的是――表哥会喜欢上她。

顾才人向来温柔冷静,所以,如今见她拧起细眉,周美人就难免有些惊奇,今日之事和她又没甚关系,她作甚想这么多?

顺着顾才人的视线看过去,是几个同批的妃嫔,周美人撇唇,刚欲收回视线,忽地,她动作一顿。

这些个妃嫔,周美人都有些印象,出宫前那日,听说表哥在游湖,周美人耐不住就出了储秀宫,除了她以外,还有几名秀女也暗暗地跟了上去,最后被袁嫔罚跪了近乎一日。

周美人觉得她抓住了什么,她是个按捺不住的,当即就道:

“那日根本没有人和刘秀女同行,谁都不知她去了哪里,可别忘了,出宫的前一夜,可有好些个秀女都没能回储秀宫!”

她学聪明了些,不再明确地去说袁嫔,但也相差不离了。

周美人得意地扬眉:“袁嫔可还记得自己都罚了谁?”

袁嫔脸色一变,显然也想到那日她罚了好些秀女的事情,几个尚未有位份的秀女,她怎么可能一一记得?

没有想到一时撒气,竟能牵扯出这么多事端,袁嫔有片刻的心慌,但很快镇定下来:

“周美人也说了,那日好些个秀女都未回储秀宫,我既都罚了她们跪,何必针对她一人?”

袁嫔的话一出,顾晗就轻垂下眼睑,松了最后一口气,她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指。

袁嫔不记得那日罚了哪些人,她想撇清关系的一句话,反而默认了那日刘若仟也在其中。

顾晗知晓,今日一事,和她彻底摆脱关系了。

周美人可能不太聪明,但绝对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只听她轻呵:

“嫔妾可没有说是袁嫔害了刘秀女,御花园本就离寒翎宫很近,许是那日刘秀女跪到半夜,腿软得走不动,随便寻了个地方休息,却一个不慎跌落了井,谁知道呢?”

袁嫔顺着她的话想了想,一时竟觉得她说的并非没有可能。

毕竟根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刘若仟一事和旁人有关,若真的如周美人所说,那这个锅最终还得由她来背。

皇后有些为难地看向皇上,寻不到旁人害了刘若仟的证据,似乎也就只有刘若仟自己不慎落井的这一个可能了。

袁嫔心有些慌,不会当真这么荒谬地下了定论吧?她憋了半晌,堪堪道:

“周美人所说只是一个猜测,事情尚未查清,当不得真啊!”

靠在椅位上的淑妃轻飘飘地抬了抬眸,闪过一抹讽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