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却从未真正想过,我只是因为爱桑宁。

我不愿离婚,不愿失去她。

而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太晚了。

4

裴思言彻底和裴家断绝了关系。

他没有如裴家所愿,接管裴氏。

而是在毕业后,进了中科院数学研究所。

我数次在电视上看到他。

他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言行举止挑不出差错,却又客套疏离。

我听他同事说,他每年拿到的奖牌,都会寄去同一个地址。

只有寄出那些奖牌时,他才会露出片刻的笑脸。

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有没有接收他寄过去的包裹。

但一年又一年,他每一年都会将荣誉寄出。

仿佛,那才是他获得荣誉的唯一意义。

他进中科院的第三年,一直全年无休的男人,突然破天荒提前一个月,请了三天的假。

我让人查了他的行程,才知道是一个月后,桑宁要在国外举办画展。

桑宁这场画展筹办得格外低调。

真是神奇。

我让助理天天关注桑宁的行程,都还没查到那场画展。

天天泡在中科院里的裴思言,却提前这么久就得知了消息。

我感到震惊之余,却又感到难过。

他从未有片刻,淡忘他的母亲。

和我在一起时,桑宁一直活在我的阴影里。

所有人只知道她是裴太太,却都忘了,她其实很有画画天赋。

我突然想起,我初见桑宁时。

她看着一幅画,可以侃侃而谈大半个小时。

眼底是热爱,是骄傲。

后来嫁给了我,被人质疑画画有什么用时,她也曾激烈而愤怒地解释、反驳。

再到后来,她慢慢地沉默。

离开我后,她终于重新自由,重新熠熠生辉。

这些年里,她在那个小山村里,教出了无数优秀的学子。

全额资助了数十名学生,走进了县城的中学,走进了大学。

她的画作慢慢成名,不再是以「裴太太」的名义,而是简简单单的「桑宁」。

她在国内筹办了十余场画展,半数以上的收入,都拿来资助贫困学子,筹建希望小学。

桑宁在国外办画展那天,我的助理告诉我,裴思言提前一天就赶了过去。

助理问我:「裴总,要给您订出国的机票吗?」

我呆坐在办公桌前,许久后,还是开口道:「不用了。」

似乎是第一次,我为想去见她这个念头,感到了羞愧。

我想,我无颜见她。

5

我四十岁那年,桑宁再婚了。

据说她的新婚丈夫,是一位文物修复师。

我的助理替我拍到过那个男人几次。

很平常甚至无趣的模样,厚重镜片下,是浓重的学者气息。

而每一个镜头里捕捉到的,他看向桑宁的眼神,却永远温和而深情。

桑宁巡展的画作里,开始偶尔出现一些精美的古董珍宝,一个男人安静儒雅的侧脸。

明明没有温度的画笔里,却又倾泻出爱意。

我四十五岁那年,桑宁给她的女儿筹办了四岁生日宴。

当初桑宁生裴思言时难产,子宫受损。

所以这个女儿,是她和她丈夫领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