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身形一如既往, 挺拔瘦弱, 穿着低调, 一丝不苟。

叶蓁坐在车里, 无端胸闷,母女二十多年, 纵然孟书华对她不够周全,但她在她心里, 到底是妈妈。

于是叶蓁推开车门下车,无声跟在二人身后。

快到墓前时, 她停步,远远看着妈妈和舅舅。

他们都看到了墓前的鲜花与祭品。

除了她来过,不可能再是第二个人。

舅舅显然猜到,叹气说了几句话,离得远,叶蓁听不清,大约是一些劝妈妈的话。

孟书华面色平冷,盯着那些东西,良久,她弯腰,将那些东西都扫到一边。

而后,一点点重新摆上自己带来的祭品。

彼时叶蓁站在一颗白杨树下,十一月冷风中,她静静看着这一切。

难过吗?

说没有是假的。

但她其实不怪孟书华。

母亲该尽的抚养义务,她都尽到了,只是再多的爱,她没有。

仅此而已。

她一生的感情都给了丈夫,少年夫妻,情深义重,她无法承受丧夫之痛,自然放不下怨恨。

程锦曾在酒后谈过自己的父母,他们这种豪门家庭,关系复杂,亲缘关系淡薄,于父爱母爱,她本就不在意。

“不过一世血缘,十几年养育之恩。”程锦看得很淡,“他生我时也没问过我的意见,他既然养大我,我当然会好好给他养老,其他的,就随缘吧。”

程锦一向比她拿得起放得下。

站在白杨树下,看到孟书华动作的那一刻,叶蓁一年多的积郁陡然消散。

有些感情,强求不来。

罢了。

她转身,慢步离开。

后来,在舅舅的转圜之下,叶蓁和孟书华的关系渐渐得以好转,母女好歹不像仇人,能好好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放下那些执念之后,叶蓁发现,孟书华愿意和她笑笑,跟她说说话,她竟然已经觉得很不错。

若余生都能这样,她们母女,也算得上和谐。

……

睡梦中,叶蓁的眉头皱起又舒展,她睡得很不安稳,梦中场景纷乱复杂,一页页在眼前闪过,最后,她猛然睁开了眼。

胸口起伏,叶蓁张嘴,大口大口喘气。

入目是一片静谧的昏暗,她视线还是朦胧的,脑袋发疼,未从梦中回过神来。

想撑着床起身,却发现自己在男人的怀里,她轻微的几下动作,将秦既南惊醒。

“怎么了?”他下颌抵着她发顶,声音倦哑未醒。

叶蓁思绪慢慢回笼:“几点了?”

“嗯?”

“我不是在医院吗?”叶蓁彻底清醒过来,“这是哪儿?”

秦既南也醒过来,他撑起身,点亮床头的一盏台灯,淡白色光芒照亮卧室,是他常住的那套公寓卧室,叶蓁上次来过的。

墙上挂钟时针指向凌晨一点。

她记得她睡觉时是九点,竟然睡了这么久。

叶蓁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秦既南指节揉了下额头,再转头一看,那姑娘已经穿鞋往门口走。

他愣了下,掀开被子,过去把人打横抱了回来。

“秦既南。”叶蓁陷进男人臂弯里,“我要回医院。”

“几点了祖宗。”秦既南捏她脸,“你现在回去,吵醒你妈妈睡觉吗?”

“可她……”

“放心。”

他低头亲了亲她额头,“我留了一个护工在那,从前照顾过我奶奶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叶蓁张了张嘴。

秦既南做事思虑周到,这样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