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猛然抬眸。

“外公。”

孟怀安用镇纸压上自己写的字,淡笑着:“是还是不是?”

老人家一生经历风雨无数,官场里浮沉走过一遭,什么看不懂,年轻人的这点心思,在他眼里透明纸一般。

叶蓁低头,指尖捏紧戒指,“原来当年您都看出来了。”

“外公还不至于瞎到那个地步。”孟怀安瞥一眼,笑,“只是这些年,你没提,外公也就没问。当年他过来的时候,外公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敢承认,后来才知道,他姓秦是不是?”

叶蓁垂首默然,指尖刮过戒指内圈的字母。

“蓁蓁是不是一定很好奇外公怎么知道的?”

叶蓁慢慢走上前去,拿过另一块白玉镇纸,慢慢地帮外公压上另一角。

宣纸上是水墨画,外公的字和画都好,大气宽和。

孟怀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慈祥道:“如果外公猜得不错的话,你手上这枚戒指,还是我亲手做的。”

叶蓁怔在原地。

孟怀安从她手里拿过戒指,扶着眼镜瞧了瞧,笑了:“这是对戒,女戒上刻的是那小子的姓氏。当年我问他要用来做什么,他说是求婚戒指。”

……

叶蓁张了张嘴:“什么时候的事。”

“外公年纪大了。”孟怀安摇摇头,“记不清了,约莫是夏天。我以前在北城工作的时候见过他爷爷,所以他一来,我就有点印象。”

夏天。

叶蓁心脏忽然剧烈钝痛,她想起那个夏天,想起秦既南说我们结婚好不好,想起原来他是认真的。

他准备好了戒指,她跟他说分手。

他戴在手上的戒指,的的确确是他的真心。

喉咙像被人掐住,叶蓁嗓音艰涩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怀安轻叹气:“蓁蓁啊,上一辈的恩怨都过去了。我知道你妈妈放不下,但是外公希望你不要有负罪感,相信你爸爸在地下也希望他的女儿幸福,而不是背着枷锁过一辈子,对吗?”

叶蓁眼角酸涩得难受,泛着红,她低头,怕眼泪掉下来。

孟怀安拍了拍她的手,温声:“有机会,外公想再见见他,可以吗?他在外公这里的身份就只是我们蓁蓁的男朋友。”

叶蓁睫毛颤抖,强忍着酸意,她轻声说:“好。”

-

两天后,叶蓁回到南城。

工作之余,她和程锦应邀参加一个行业龙头公司举办的晚宴,宴会上无意听到有人在聊秦氏,说如此盘根错节庞大的集团,内部好像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有人饶有兴趣地问。

叶蓁慢慢喝着手中的香槟。

那人压低了声音,讳莫如深:“好像是被人向上面举报了,你不知道吧,秦家二房那位,手里可不干净呢。”

“害,再不干净,秦氏现任掌权那位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二叔出事吗,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再不济,上头还有秦董和秦市长顶着呢。”

“你说得也是,这说不定对人家也就是小风小浪。”

随后二人碰杯,打着哈哈聊起了别的话题。

这几句话如雁过无痕,随风消逝。

晚上回家路上,叶蓁异常沉默。

她在夜里给秦既南打电话,他接起来,一如既往懒散温柔的口气,问她怎么还没睡?

叶蓁指尖摩挲着戒指,顿了顿,说想见他一面,有没有空。

“最近吗?”男人在电话里微微沉吟,而后说,“最近可能不行,下周末我去南城找你好不好?”

叶蓁说好。

秦既南如常跟她调笑几句,而后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