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很轻地皱眉:“阿锦,我们的代驾到了。”

“代驾……啊……好。”程锦还是晕晕乎乎的。

叶蓁扶着她, 转头跟钟云森说:“云森, 那我们先走了。”

钟云森仿佛这时才回过神来, 沉默几秒, 点了点头:“好,注意安全。”

叶蓁半拖半搀把程锦带走。

大小姐还不忘挥手跟那两个男人道别:“云森再见, 学长再见~”

上车时,叶蓁瞥了一眼后视镜, 那辆奔驰仍然停在原地,搭在车窗上的那只手懒懒地滑动着砂轮, 火光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不知车内人在看什么,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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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程锦送到程家,交给保姆之后,叶蓁独自打车回家,到家时,已经快接近十一点。

她累得脱了鞋,没直接去洗漱,把自己扔到沙发上躺着。

客厅灯也没开,唯一的光线是落地窗投进的斑驳霓虹,叶蓁横着手臂遮住眼,尽力让自己忽视心里的烦乱。

秦既南没喝醉,她知道的,她也可以不去的。

什么人情亏欠,他想见她,有一万种借口。

再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不能重蹈覆辙,在他抱住她,吻上来的那一刻,头脑瞬间变成一片空白。

秦既南的气息落下来,就是让她战栗的熟悉,控制不住想回应,想纠缠。

叶蓁紧紧闭上睫毛。

她就知道,就知道会是这样。

从同学聚会上重逢的那一面,从秦既南要送她去医院的那一句话,她又变回当年的少女叶蓁,永远无法真正推开他。

烦。

聚会上叶蓁没喝一口酒,在外人面前她一直很克制,现在觉得心乱,她起身离开沙发,赤着脚走到岛台,开了一瓶红酒。

借着月光,叶蓁用海马刀割开封口,就在这时玄关处忽然传来开门声,接着客厅亮起灯,梁从音走进来,看到她惊讶:“蓁蓁,你在家啊,怎么不开灯?”

“忘了开。”叶蓁弯腰找杯子。

“你怎么了?”梁从音脱下外套走过来。

叶蓁摇摇头,倒酒,喝掉半杯,盯着深红色的液体出神。

这一点稀薄的酒精度,和秦既南喝的完全不一样,葡萄酒太甜了,他捏着她下巴吻上来时,她尝到他口中的烈酒,辛辣,像是白兰地。

梁从音观察她的神情,在高脚椅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难得见你情绪这么不稳定的时候,能让你头疼的人不多,我猜猜,听说秦既南前段时间回国了。”

“果然是。”梁从音丝毫不意外。

叶蓁默认。

她愿意聊些心事的人不多,梁从音算其中一个,或许是因为父母辈的恩怨,又或许是因为有差不多的际遇,叶蓁喝了两杯葡萄酒,头脑略微昏沉之际,她抵着额,抛出问题:

“阿音,如果沈如澈现在来见你,你会见他吗?”

梁从音一直说自己和沈如澈之间没有感情,可叶蓁一直记得见沈如澈的第一面,少年在宿舍楼下等着,单穿一件白色毛衣,她小跑过去,把外套披在他身上,责怪他不好好穿衣服。

不喜欢,怎么会有嗔怪呢。

窗外月光寂寂,听到这个问题,梁从音神色变也没变,平静笑了一下。

她轻轻抬手,细口玻璃杯碰撞,清脆一声,她说:“早就见过了。”

叶蓁怔然。

早该知道,各人有各人的痴怨。

那晚多喝了几杯酒,叶蓁身体酸痛了好几天,她对酒精的代谢迟缓,喝一点,要用好几天才能遗忘。

没多久,彻底到了年末,元旦三天假,她和表姐一起回了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