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话不可以失去效力。

今天退让一次,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威慑,最后也只和耳旁风一样。

更何况,这个孩子从被抓到,眼睁睁的看着她赔付了金币直到现在,都不曾道歉过一句。

她不欠他任何东西。

“我会安排德乔今晚把他送走。”

她不能允许这种不安定的因素存在于她的环境里何况这个孩子原本和她就不是被抚养者和抚养人的关系。

“海蒂有什么事明天再慢慢谈好吗?”达芬奇护着他,尽可能的照顾着她的情绪道:“我们不用这么着急,今天先好好休息一会儿,你也累了不是吗?”

海蒂忽然笑了起来。

她居然还想着要告诉他自己的来历,还一度试图用和现代人一样的姿态去接触和认识他。

“好。”她轻声道:“你们今晚好好休息。”

海蒂在这一刻,忽然发现,大概是自己从前对他太过宽容的缘故,他其实和那孩子一样。

拉着她解剖尸体,在她面前抱怨教廷,耍赖偷懒不肯画画,渴望着她的认可和接纳。

有些小任性,也喜欢撒娇。

他护着那个毫无廉耻的孩子,其实是知道她会让着他自己。

可她不喜欢这种角色,也不打算再这样下去。

她头一次回卧房的时候关门落锁,还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了起来。

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时,海蒂闭着眼整理情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从生日到现在,她一直觉得,他是对自己有好感的。

虽然不想承认,可她其实也有被他触动,甚至会考虑与他多接触一些看看。

可现实告诉她,他们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样默契与温存。

很多东西可能都是变年轻以后的愚蠢幻想而已。

门忽然被敲了三下。

海蒂坐了起来,下意识地拢了一下衣裙和长发。

“大人。”德乔的语气有些焦虑:“佛罗伦萨那边发来了急信,说是葡萄病害的情况在不断地加重,而且跟一场怪病一样。”

是德乔。

“克希马询问您是否知道解决的办法,他们还在祈祷神灵,以及泼洒驱邪的药水。”

海蒂怔了一下,起身道:“有多严重?”

“已经有三个庄园接连爆发这种怪病了,葡萄也根本不能吃可根本看不见虫子。”德乔喃喃道:“绝对是恶魔来了。”

她疲惫的走过去打开了门,接过信看了许久。

洛伦佐果然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在酒醒之后重新回到那冷邦邦的状态里,如同毫无感情的机器一般。

即使到了这种情况,他选择自己处理这些事情,没有向她再求助什么。

“德乔,”她叹了口气道:“达芬奇先生在做什么?”

“萨莱的脸颊已经肿起来了,还在哭。”德乔似乎知道什么,对小恶魔这个称呼也用的颇为认同:“需要我叫他跟您一起回去吗?”

“不用。”她淡淡道:“直接收拾东西,带上我之前准备的那几瓶药水。”

“好的,大人。”

达芬奇好不容易把那可怜小孩哄着睡着了,忽然听见了远处有马车的响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

他披上了外袍,下意识地走去了中庭,却看见她被扶上了新马车,连行李都已经准备好了。

“海蒂”达芬奇的内心忽然有些慌乱,连声音都扬高了一些:“你要去哪里?”

“佛罗伦萨那边有领主的委托。”她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平静,语气也不再夹杂其他的感情:“我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