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慕鸢芷才抬眸看向天子。

说到去封地,她的眼里才有希冀。

天子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就这么迫不及待远离他这个父皇去封地吗?

从前她明明说要一辈子跟父皇在一起,嫁人也要住在公主府,不然她会天天想父皇想皇兄。

前尘往事恍如隔世,天子恍惚间,似乎还能看到笑意盈盈为自己磨墨的乖巧的女儿,可定睛一看,旁边并没有人,她站在下面规规矩矩的,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肆意撒娇。

“去封地的事迟些再说吧,你的生辰也要来了,你太子哥也要选妃了,你和瑾世子就好好待在朕身边陪陪朕。”天子笑道。

慕鸢芷没想到天子还惦记着她的生辰,她以为他早忘了。

毕竟上一世,她的这个生辰就是在永巷里过的,那是她第二次被关进永巷里,那个时候她还天真的以为,天子会趁着她生辰把她从永巷里放出来,结果她一个人从天黑等到天亮都没等到特赦的圣旨。

她望着天空中炸起来的烟火,想起往年在父兄的陪伴下吃生辰宴,以为一辈子都会这样幸福美满。

现实是她只能一个人吃着馊面,就当是长寿面了。

但是假的长寿面果然是假的,没过多久她就死了。

慕鸢芷敛起思绪,道:“儿臣今年生辰简简单单过就行了,不劳父皇费心了。”

一堆假的祝福听了有什么用?

“不行,你今年生辰虚岁都十八了,该大摆宴席!”天子道,“朕还要宴请各国来贺!就跟太子的选妃一起办,热热闹闹!”

原来打的是这个注意?她还觉得奇怪呢,就算天子想对她示好一下,何须那么大费周章?原来她的生辰只是太子选妃附带的,各国来使参加太子的选妃宴,再顺便给她庆生一下,在外人看来,还以为她多受宠爱呢。

裴云熙都没有的待遇,她怎么可能会有?

“父皇觉得好就好,儿臣无所谓。”

见慕鸢芷依旧是淡淡的不为所动,饶是天子再有意修复父女俩的关系的意思,此时此刻也难免要生气。

他可是天子,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难道还要跟她道歉不成?

如此大的殊荣,她竟然半点都不懂得感激!

就算受了委屈,他现在都要补偿她了,她还想怎么样?若是心里有气,大可说出来!

“朕要拟旨给你师弟,过来给朕磨墨吧。”

天子语气有些不悦,但还是没有发作。

慕鸢芷自然是感觉到了,惹天子生气对她来说百害无一利,墨磨而已,再说她也想知道天子要下什么圣旨?

墨磨这件事,十几年来她做过无数次,可以说是信手拈来,比近侍的太监还要娴熟。

她默默研磨不做声。

天子专注对着圣旨思忖着该怎么下笔,一切仿佛回到从前,不知不觉间,天子脸上染上真实的笑意,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他屈指点了点桌面,这个习惯有十年八年了,慕鸢芷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是要喝茶。

于是她只好把旁边的茶杯奉上。

接过茶杯的天子又是一阵恍惚“父皇喝茶,这是芷儿特意为您泡的雨前龙井,谁都泡不出这个味儿!”

然而视线重新聚焦,唯有继续默默低头研磨的人。

天子不禁开口道:“朕好久没喝你泡的茶了。”

他抿了一口继续道:“这茶比不得你泡得香醇。”

“儿臣许久不泡茶,茶艺已经生疏了,论起茶艺还是云熙拔群。”慕鸢芷说到最后,阴阳怪气。

论茶她确实是茶不过裴云熙的。

天子应该是听不出来的,听到慕鸢芷赞赏裴云熙,他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