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当时成熟一点,如果陈强军对她好一点,如果那个刘猴儿给陈康找个好点的人家,如果周遭的议论声小一点,她都不至于把一个小婴儿当成全部的精神寄托,毫无保留地献出所有,去浇灌他的生命。无数的如果形成了现在的陈柔与陈康,陈碧云常说陈康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清,其实她不认为陈康欠她的。养育他的过程,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治愈?陈碧云不知道,陈康的生命是她给的,但陈康也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不会再有其他孩子能复制她和陈康的关系,换言之,她不会像爱陈康一样去爱另一个孩子,哪怕后者也是她亲生的,她认为这是不对的,但又是她主观无法控制的,所以她干脆不生。
陈康说她丢人,的确尖锐地伤到了她。此前她对二人关系的想象,是一个无比圆满的皮球,而陈康掏出一把小刀,噗地将皮球扎破,她当时各种痛苦绝望,几乎想跟他断绝关系了。可陈康后来种种言行都表明,他知错了,他彻底地忏悔,请求原谅,陈柔渐渐消气了,可不知怎的,就是不太情愿原谅,所以继续僵持着。
于是她渐渐地回味过来,自己好像对陈康有点任性。她觉得这有些不正常,哪有母亲对儿子任性的?想要原谅陈康,想和他恢复邦交,却发现,她在高处站久了,底下已经没了台阶。
没想到她才进门,台阶以一种始料未及的方式出现了,许进博告知她,班主任来电,说陈康疑似出水痘了,让家长赶紧去接。
春天是儿童水痘的高发季,具有传染性,患者大多先是发烧,然后脸上冒出一个个红色小水泡,严重者浑身都是,密密麻麻,奇痒无比,生不如死,过程中切忌抓挠,否则容易导致留疤。通过住院和在家隔离治疗,吃药涂药,水泡会渐渐蔫掉,然后结痂脱落,短则五六天,长则十几天,就能痊愈。
陈柔紧赶慢赶赶到学校,未免传染教室其他同学,班主任帮忙收拾好陈康的书包,喊他远远地站在另一边的阳台,阳台与小楼梯相连,还有一个堆杂物的教室,教室许久无人光顾,锁头上锈迹斑斑,门窗玻璃蒙灰,往里一瞧,蛛网暗结。临近放学,一阵料峭春风吹过,陈康打了个寒噤,四面漏风,没有可供躲避的地方,他想着躲到楼梯下面,又想起老师告诫他不要乱跑,就在这里等家长来接,于是原地不动。
挺了片刻,被吹得晕头涨脑,他又发着烧,实在受不住,便慢慢地蹲下来。
陈柔得知班主任把陈康发配到了这边,从另一头的教室赶过来,远远看到这一幕,真是心都要碎了。
“小康!”
陈柔奔至陈康身边,迁就着他的姿势蹲下,轻轻捧起他的脸,只见白嫩的小脸上冒出了七个明显的小疹子,除外,还有十来个浅浅的小红印,可能今晚就会发展成疹子,不知身上有没有。
陈柔心疼地问道:“痒不痒?身上感觉怎么样?头痛不痛?冷不冷?”
陈康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一边翘起,他呆呆地摇头点头,说不出话,内心无比震惊。
天哪,他不是在做梦吧?姐姐在跟他说话,姐姐在心疼他,姐姐还抱了他!这是什么情况?老实说,目前也不是很痒,没啥感觉,但陈柔一副他马上要被痒死的心痛表情,他好像不装一下都对不起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脸颊升起两团红晕,既是烧的,也是幸福的,陈康晕乎乎地改口,可怜兮兮地道:“姐姐,好痒,好难受……”
陈柔哄道:“小康不怕,姐妹这就带你看医生,很快就不痒了。现在痒的话千万不要抓,知道吗?”
抓了会怎样?陈康愣愣地抬手试验,爪子被陈柔眼疾手快地按住。
噢,原来会被姐姐拉手手,嘿嘿……于是乎,陈康冒着幸福的粉红泡泡,踩着发飘的步伐,跟陈柔坐车赶去儿童医院急诊。
开了一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