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批评他,却不回应自己,于是也觉得无趣,渐渐消停了。

见讨厌的男人终于闭嘴了,陈康终于有心情欣赏起窗外的景色。

火车已开了一小时,周遭的地貌逐渐改变,绵延起伏的丘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平的农田原野,其间点缀着水塘,塘里生着碧绿的荷叶,亭亭玉立,错落有致。

他看到一只不知名的长腿白鸟从荷塘展翅飞起,忙回过头,想问陈柔那是什么鸟,却发现不知何时,陈柔竟背靠墙壁睡着了,一双原本扣住他的手也松弛下来。

她实在太累了,陈康年纪小,帮不上忙,她一个未满十七岁的柔弱少女,背着五六十斤的行李赶火车,脑子里还要紧着一根弦看顾陈康,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他就走丢了,或被拐子拐走了……肉体与精神高度紧张了一个钟头,终于上车安顿下来,她勉强应付了几句男人的搭讪,对方终于消停后,她精神松懈,睡意袭来。

陈康小心翼翼地靠着她,放轻呼吸,尽量不打扰她,安安静静地看沿途风景。

0020 贵人

早餐铃响起,将陈柔吵醒,列车员推着餐车边走边说:“稀饭小咸菜来,把脚收一下哈,小心小心……”

陈柔问陈康饿不饿,陈康点头,她问:“那喝一点稀饭,就黄三妈给的咸鸭蛋,好不好?”

“好。”

陈柔便要了一碗粥,她才知道,原来火车上一碗粥的价格居然是平时的三倍。舀起一勺吹了吹,给陈康喂了一口,陈康小嘴咂吧,点评道:“有股奇怪的味道,不好吃。”

陈柔尝了尝,不禁皱眉,好在不是变质的酸味,应该能吃。她将咸鸭蛋剥了在稀饭里捣碎拌匀,陈康又尝了一口,点点头。

吃到一半时,陈康问陈柔:“姐姐,你怎么不吃?”

陈柔摇头说她不饿。

她的确没胃口,她素来晕车,一两个小时姑且忍受,一旦超过三个小时,妥妥的胃里翻江倒海,难受至极。

见她眼下有淡淡乌青,脸色苍白憔悴,陈康心疼地摸摸她的脸,道:“姐姐,你很难受吗?”

“是有点,还有20多个小时才到呢,姐姐会坚持的。”

对面青年递来一枚青皮橘子,说吃点酸的能缓解晕车,陈柔正迟疑,陈康接过向对方道:“谢谢叔叔。”

青年二十出头,比陈康大十好几岁,长相言行又稍显老成,陈康叫他叔叔没啥毛病,但他还是一噎,心道:“小鬼头,防我防到这地步。算了,反正你姐没那意思,我不跟你个小萝卜头一般见识。”

虽有青年好心帮忙缓解晕车症状,陈柔还是去厕所吐了几回,吐到最后,全是液体,陈康站在后面,帮她拍背。

吐完漱口出来,倒是感觉好了许多。多数乘客东倒西歪地睡着,陈柔牵着陈康翻山越岭,终于回到座位。

窗外夜色浓稠。陈柔抱着陈康,靠在墙角,后者弓起双腿,脚丫放在行李的另一端,逐渐睡去。她摸了摸陈康的脚,觉得有些凉,便帮他套上袜子,然后盯着虚空发呆,盯着盯着,她也慢慢低头,阖上眼睛。

凌辰五点,陈柔被眼皮橙红的暖意唤醒,睁开眼,窗外的天空霞光万丈,流线形的云彩被渲染得五颜六色,天空像一块画布,被自然这位鬼斧神工的画家一番创造,诞生了令人眩晕的美景。

陈柔不禁赞叹,赶紧唤醒陈康:“小康,快看!”

陈康眼睛开始还眯缝着,突然猛地瞪圆:“哇~好漂亮!”

二人的惊呼吵醒了对面的青年,他也欣赏了会日出的美景,视线落回对面。

真不愧是姐弟俩,长得好像……只见二人肖似的眉眼紧紧地贴着玻璃,一眨不眨地盯着天空,如出一辙地面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