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一个饿到晕倒,饥不择食的女人。

梁朝肃伫立在侧,不动声色盯着她狼吞虎咽。

房间清净,除了她吞咽声,就是男人的呼吸。

起起伏伏,渐生波涛。

连城咽下最后一口玉米,察觉他的呼吸声在逼近。

下意识抬头,正对上男人晦涩的眼睛。

“你告诉萧达,不喜欢吃玉米,看见玉米就恶心。”

连城嗓子里的玉米粒卡住了。

“很多事,都是由一个谎言追溯出更多谎言,直到真相。”梁朝肃夺过她手中盘子,银叉,“你清楚我的手段,是你坦诚,还是我挑明?”

有一瞬,连城心脏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浑身血流加快,在血管里左冲右突。

第95章

连城手心直冒冷汗,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怀孕。

但她对梁朝肃斗争经验丰富。

就好比打牌,牌局试探之初,对方底牌一无所知,自然是出最小的,影响最微末的,然后在你来我往的反应中,推测出底牌的大概范围。

她低头,先承认已经被戳穿,双方心照不明的。

“你妹妹在白家医院公众场合,对我大打出手,明知道我难怀孕,还往我身上泼脏水,连母亲也我的确有了离开的想法。”

“那是你跟沈黎川藕断丝不断,让她分辨不清。”梁朝肃注视她,“连母亲都看不清。”

她看似易懂,却从不袒露真心,他也看不清,猜不透,无法确定......她心里还有没有沈黎川。

“什么是藕断丝不断,还要怎么样才算分清?”连城实在把持不住,忍无可忍了。

她与沈黎川从小一起长大,不会走路就天天玩耍,牙牙学语口水互喷,换牙时漏风的笑还定格在照片上。

她的青春期,他的变声期,每一桩不足外人道的少年心事,懵懂,萌动,酸甜。

乃至那晚,沈黎川红着耳尖,红通着脸,期期艾艾小手指勾她,不敢看她,却鼓着勇气,“能不能......吻一下送我的千纸鹤。”

月明风清,蓝色风信子摇摇晃晃,遮住她吻他那下,只露出附赠千纸鹤的唇印。

湿漉漉的,被他珍而重之护在手心。

可,都被抢走了,用最卑鄙无耻的手段,强横监视她,强迫她,她连一句正式告别都做不了。

要时隔四年,在一张寥寥七百字的纸鹤里,隐忍默认。

而施暴卑劣的加害者,还要将自己歹毒的错误,转嫁到她身上,仿佛是她下贱淫荡,不知廉耻破坏感情。

纠缠不休。

连城浑身哆嗦,“我难不成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能在你们兄妹俩多疑神经病监视下,一边和你纠缠不清,一边跟沈黎川发展地下情?”

梁朝肃抬手把盘子撩在茶几,哐一声,像一桶冰水,把连城满腔激愤,泼冷静了。

一时无言,室内寂静下来。

窗外天际线拉出一抹鱼肚白,与近处夜幕交接,窗边的深沉夜色涌到那儿,从黑到深紫,再到浅紫,一切黑暗被光亮驱散。

万物终将黎明。

再难也会新生。

连城怔怔望着那片天幕。

梁朝肃也看着她。

看她安安静静的坐着,剥去抵抗他的对峙,呼吸清浅,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揽进怀中。

温软,恬静,在寂静无声的夜里,蔓延出细水长流,平淡又安稳。

梁朝肃情不自禁跟着软下来,捉住她的手,一根根分开手指,扣住,掌心相贴。

十指相扣,她总是过分雪白,骨节纤长,衬的他手宽大粗糙,肤色也深,他的茧子、伤口,磨砺她的幼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