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桑妮回来之前,修对自己进行了近乎苛刻的训练。他怨恨于自己之前没有能力救下她,他没有足够的能力,他痛恨这样被迫的“我不可以”。

然而特拉弗斯挑在最糟糕的时间被他遇到了,这不是符合修心底的完美作案现场,可是修必须要这么做,他不能再给特拉弗斯伤害桑妮的任何机会。阿瓦达索命咒发射出去的那一刻,修知道他罪无可恕,也许这一幕会成为日后围困他的梦魇,他始终无法直视自己灵魂上所沾染的血色,他将为此牵绊终生。

但这是在当下,他唯一的选择。

即便魔法部会查出来培迪·特拉弗斯是被他的杀戮咒所杀,但在战场上所做的事情都会因为合理而被得到宽恕,甚至因为他救了桑妮,艾博先生愿意把这件事毫无痕迹地抹去于是特拉弗斯的死因是坠楼之后被蜘蛛所害,就像他告诉桑妮的那样,假装特拉弗斯的死跟他没有直接的关系。

她跟着他松了口气,灵魂又变得那样轻盈纯粹,少了他带给她的负担。

修直到最终也没有告诉桑妮,他喜欢她。

他换了一种说法,他说,因为她,他明白了什么是喜欢。尽管这听起来差不多,但对修而言,其实很不一样。

“我喜欢你”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可是“因为你,我明白什么是喜欢”则是他学习多年的成果,是他无视被磨砺出无数伤口的心灵,是他不具备却偏要学会的爱意。

如今伦敦又在下雪,院长的女儿跑出去堆雪人,她给雪人用了黑色的石头做眼睛,为雪人画了个笑脸,最后找了长长的胡萝卜给雪人做鼻子。

“我堆的雪人是你哦。”小女巫告诉他,“因为你有长长的鼻子!”

那挺好的,至少我还会笑,修这样想。但他真的没有说谎。诚如他对马尔福没有怨恨一样,虽然他真的不够真诚就像他误导桑妮,仿若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1991年冬天一样,仿若他真的一直以为,他不需要被喜欢,他不需要任何回报。

1991年冬天,修·张跟随父母去国王十字车站接秋回家的时候,正式认识了桑妮·麦克米兰。这是他告诉桑妮的第一次见面,短短两分钟,他记了一生。

1989年冬天,张夫人在做魔药时烧坏了重要的书籍,几经打听之后,她带着修去戈德里克山谷的艾博家寻找艾博夫人,想要借书进行复制。艾博夫人非常喜欢修,她惋惜地说道:“但我的女儿和她的表亲们一起出去玩了,都不在家。”在修要跟随母亲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说笑,他望过去,看到三个同龄的孩子在堆雪人,女孩的笑容像是天边的日光。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说话。

1987年冬天,伦敦下了罕见的一场大雪。张先生带着妻子、孩子们一起去圣芒戈探望生病的老朋友。修百无聊赖地留在门口,看到一个女孩从外面回来,她金棕色的头发上顶着满头的雪花,湛蓝的眼睛到处看着,好像在寻找什么。他们就此对视,然后迅速地错开,以为只是生命里的陌生人互相路过。这是他第一次见她,他还不知道银色的大雁在此刻已经做好了从魔杖尖端飞出来的准备,命运在此刻就此开始。

修很快就意识到这个女孩在找什么,因为她在外面堆了个雪人,那个雪人有着黑色的石头眼睛。修给雪人画了个笑脸,这可以让雪人笑着面对所有人,包括那个女孩。他摸了摸口袋,摸出了一个硬币和一个胡萝卜,大约因为他临走之前在厨房,所以才有这样奇怪的搭配。硬币比较适合做鼻子,因为胡萝卜太长了,但是修想了想,他把胡萝卜放到了雪人的脸上。

他摸了摸鼻子,发现那个雪人就是他,他被冬日的寒风与大雪冻结、掩埋在1987年的年初,成为一尊完美的雕塑,他一直站在圣芒戈门口,等待着日光与爱靠近他,将他融化。但他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