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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天已大亮,晃动着的金色日光透过车窗玻璃,温暖着她的一侧脸庞,玻璃上,映出眼角挂着的一行泪,她动作极轻地伸出手,悄悄抹掉。

车子里很安静,除了司机,大多数人都在打盹,她听到冼琼花在讲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好像在说她。

“姿姐儿还好,我看她说话做事,挺正常的,没因为江炼的事受影响。”

“是,毕竟刚在一起,可能感情还不深,是我们想多了……”

孟千姿闭上眼睛。

江炼出事前,最后的电话是打给她的。

他想说什么呢,不知道。

不过没关系,下次见到他的时候,她问他好了。

会再见到的,她揪紧心口处的衣服,在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间来回碾磨,又用力对自己强调了一次。

会再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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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炼半夜时,痛醒了一回。

睁眼的时候,先看到天,黑色的天幕,星星很亮,人的眼眸里,都被盛进了银色的光。

紧接着,他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人拖拽着走,那感觉,像拖一条死狗。

他向身侧看去。

事实证明,他这感觉没错,他是被人拖着,有一圈绳,圈绕在他腋下,方便捆住了拖行。

被拖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另外两个,他认出其中一个是那个最先死的司机,另一个看衣着服饰都陌生……

他猜可能是那个被车子碾压过的人。

三个人,三道绳,绳头攥成一股,牵在一个人手里只知道这人身材高大,一拖三,力气也一定很大,剩下的,只是沉默的背影,和呼哧呼哧的用力声。

之所以被痛醒,是因为肩头的那根箭还没拔,在与地面的摩擦中来回搓磨,血肉被不住牵扯,又把他给唤醒了。

神棍呢?美盈呢?

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先顾自己吧。

这人为什么不杀他呢?

江炼想起昏迷前的那场殊死搏斗,对方力气很大,他又受了伤,半边身子几乎没知觉,最后,他是被这人掐住了脖子,嘴巴张开,舌头渐渐外吐,然后昏死过去的。

他心中一动。

会不会是,这人以为他死了,所以才把他当死人、也跟死人拴在了一起,一并……拖着?那现在,是要把他们这些“死人”拖去哪儿呢?

江炼决定装死,以不变应万变,同时也借助这点时间恢复体力尽管伤口的不断牵动,让这“恢复”有点痴人说梦。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在一处垒石后停下来。

高原上经常见到这样拿牛粪和石头堆就的垒石墙,应该是藏民游牧时拿来圈牛羊的,因为每年都会在固定的季节经过,所以经常留下些常用的工具。

借着月光,江炼看到,那人拿起一柄废旧锨铲,开始在墙根处挖坑,而墙根处,好像原本就有坑,如今只是拓大而已。

那人背后背着弓,还有箭囊,看不清脸,脸上好像是拿布缠了一条又一条,只露一双眼睛,泛阴森而又诡谲的光。

这是在给他们掘尸坑吧,难得,居然管杀还管埋江炼浑身使不上力,侥幸地觉得也许可以偷懒一把:先闭气,被埋进去算了,等上头没动静了,再刨开坑出来。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

那人先把无名氏的尸体搬扔进了坑中,然后把司机的尸体拽到跟前,伸手握住箭身,狠命一拽,竟硬生生把那柄箭拔了出来,然后搁到身边,又顺手操起一块石头,向着司机后脑补了一记。

那沉闷的声响,惊得江炼浑身一僵,连呼吸都暂停了。

这人看来足够节俭,不肯让自己的箭陪葬,临埋前要回收;也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