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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挺深了。

这寨子是个杂居寨,壮、瑶、汉族都有,服饰上的差别挺大,但建筑上没什么典型风格,貔貅的人租下了这一排好几个院落,矬子里拔将军,最过得去的一个就留给了孟千姿几个人。

这小院也就是个农家小院的样式,屋檐下悬着一串串红彤彤的晒制辣椒,院门光有门框,没门,大概熟门熟户,没必要关门防贼吧。

院子里,放了几张竹制粗编躺椅,夏天纳凉用的,现在是夏末,躺椅还没收,但夜晚已经有点凉意了,孟千姿过去躺下,又把毯子盖在身上。

身底下的竹篾条凉丝丝的,身上盖毯子的地方却又温暖得很,这上下反差,还蛮惬意。

孟千姿躺了会,刚迷迷糊糊有了点睡意,忽听到后面房间里有开门声,紧接着有人往外小跑,经过躺椅时,那人咦了一声,叫她:“千姿,怎么睡这了?”

是江炼。

孟千姿拢了拢毯子,问他:“干嘛去?”

江炼指了指门外:“用房车。”

寨子太偏,基础设施跟不上,屋里没马桶,上厕所一般是野地茅坑解决,孟千姿的房车有污水箱,用房车,基本上就是上厕所的代名词了。

孟千姿瞪他:“我同意你用了吗?是白用的吗?一次一块!”

江炼哭笑不得:“那我回头给你。”

“那不行,先交钱,再上车。”

江炼没办法,又一溜烟往回跑,再出来时,手里抓了手机,边走边点,孟千姿听到自己的手机有消息进来,点开一看,江炼给她发了个红包,一块五的。

还朝她喊话:“不用找了,五毛钱打赏你的,太敬业了,大半夜还在这看厕所。”

孟千姿又好气又好笑,目送他消失在院门之外,又去收那红包,将点而未点时,一股颓丧袭上心头,忽然就觉得,自己怪没劲的。

江炼并没想招惹她,她何必去主动招惹他呢?

她撂了手机,身子往毯子里缩了缩,又往上拉毯沿,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

天上有星,疏疏朗朗,不知名的虫子在墙根处有一声没一声地啾鸣,偶尔不知哪个方向,会传来狗叫声深夜的狗叫声会让人发慌,觉得是有鬼过路或是有贼翻墙。

有熟悉的脚步声,是江炼又回来了,说她:“你就这么露天睡吗?”

孟千姿说:“又没碍着谁。”

江炼笑,径自回房了,孟千姿见他就这么走了,又有点失落哪知他很快就出来了,装备带得比她还全:除了毯子,还有枕头。

江炼就在她隔壁那张躺椅上睡下,转头看她时,才发现她没枕头:“你这样,不硌得慌吗?”

“有点。”

“那回去拿啊。”

那多麻烦啊,孟千姿回他:“我能忍。”

一个人的忍耐力用在哪不好,用在犯懒上,江炼无语,顿了顿吩咐她:“头,抬一下。”

孟千姿略欠起身子,等到感觉到脑后垫进了一枕柔软,才又松弛地躺下去。

每次占了江炼便宜,都格外有成就感。

江炼说她:“懒成这样,宁愿在这摸黑看厕所,也不愿多走两步路回去拿个枕头。”

孟千姿慢条斯理回他:“我是懒,但我还不是枕着枕头了?有人节俭又勤快,那又怎么样,省下的口粮被人吃了,搬来的枕头被人睡了。”

江炼无从反驳,只好岔开话题:“临睡前,神棍跟我说,暂时没新的线索,他想去趟昆仑。”

孟千姿说:“去昆仑我不反对,但我建议,最好有了更具体的线索之后再去,阎罗只给了句‘在昆仑’,昆仑山那么大呢。”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再一想,他去